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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册「那老爹的心事」

蓮生活佛文集第159册「那老爹的心事」精選分享.二00二年十月出版

006冥王律令之外(序)

我躺在床上,剛修完「眠光法」,將自己的神識送入虛空中的大光明「毘盧性海」三昧之中。神識像長了翅膀,輕盈地飛起來,拔地而起,直衝雲霄,我只能屏心靜氣。這正是密教修行中的「睡眠在大光明海」之中的那種寧靜無為、超然的偉大沐浴。然而,今夜似乎有些反常,我不禁驚駭!當神識上昇時,遇到了一道屏障,猶如巨大的「天網」將我截住,就像一條游泳的魚,突然被漁夫的網收攏。最初,我感到一陣暈眩,隨後莫名其妙地被封閉在某個地方。我的神識往下墜,四周一片濃密的黑暗,黝黑的世界散發著幽光。黑暗像無邊無際的海洋般包圍著我,這時我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了無形的陰風地獄之中。進入地獄境界後,我瞬間來到了冥王的宮殿,四周的黑暗也隨之消失。

冥王見到我,笑呵呵地迎接我:「恭迎蓮生活佛!」我略帶諷刺地回應道:「這算是迎賓的方式嗎?用了天羅地網把我勉強請來,這未免有些失禮了。」冥王握住我的手,笑著說:「不拘小節,不拘小節。不這樣請,你是絕不會來的,我準備了稀世佳餚,補償我的過失。」我半開玩笑地回道:「禮多必詐。」

「正是。你猜對了!」冥王說道,「上回請蓮生活佛發佈了冥王律令,這律令一經頒布,果然是當下的明燈,幫助世人得到當下的清涼心,正如無盡燈一般,始終明亮。這讓人們心中隱藏的一切善惡種子,得以不受污染。更有許多人因為這個律令而警覺,有的在佛前懺悔,有的至神廟懺悔,也有的是自心懺悔,甚至有人向上蒼懺悔的,也有俯地懺悔的,懺悔的人真的多得無法計數。」

我聽後心中大喜。

冥王繼續說道:「我帶你去看一處地獄,這是你無法想像的。你可以將所見告訴世人,犯下情慾邪淫之罪的人,將會遭遇這樣的下場。」

我回答說:「這地獄我大概不需要看了,難道不是開腦、挖心、割肝、斬腳、斷指、挖眼、針刺、剁耳、割鼻之類的刑罰嗎?」

冥王搖了搖頭說:「這與你所說的不同,雖然這些地獄的刑罰確實存在,但我所說的這個地獄並非如此。這是一個專為犯邪淫者設立的地獄。」

冥王指向遠處,我凝視著,心中驚駭,無法言喻。

我看見一條條細小的紅色蟲子,數量之多讓人震驚。這些小小的紅蟲身體扭動,它們在潮濕的水中、在惡臭的爛泥巴裡,一條條地滾動,伸縮不止。這些紅蟲仿佛處於混沌未開的時空中,沒有天,也沒有地,根本沒有空間或時間可言。它們在扭曲、掙扎、吼叫、爭食,尖聲哭叫,甚至互相吞食。火焰升起,將它們燒焦;水來,將它們淹沒,窒息其中;火鴨降臨,它們被吞噬、撕裂。這個世界充斥著尖叫、跳躍、吼聲、扼殺、吞食、扭鬥,混亂交織在一起。我彷彿回想起來,像是在人間的臭水溝裡,那些扭動的紅蚯蚓,或者在陰濕的土地下,藏匿於石頭之間的紅蚯蚓。

冥王說:「人間即是地獄。你看那黑暗中的人,貪婪的火焰,扭動的身影,他們化作了細小的紅蟲,深入黑暗的土中、在水中,越來越小,成群結隊地滾動,在陰冷的風中搖曳,直到熄滅,生命也隨之熄滅。」我愣住了,無言以對。「這就是地獄。」冥王說道。「人間地獄。」

我不禁聯想到,這個世界上有著無數的地獄,無論是在巨石下的泥濘土中,還是在臭水溝裡。我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整個身體冷得發抖。也許,這正是人類對於原始報應的追求吧!當我離開時,冥王交給我一本「日記」。我問:「這是誰的?」冥王答道:「一個人的。回去寫出一本書。」那本書,便是《那老爹的心事》。

010那老爹是誰?

冥王交給我一本日記,這本日記是怎麼來的呢?

原來是這位老爹,在讀了我那兩本《當下的清涼心》和《當下的明燈》之後,心生了慚愧之情。這位老爹本來有寫日記的習慣,將過去的風流帳記錄了下來。懷著悔恨的心情,他在日記中補寫了一些懺悔的文字,然後決定把這本日記焚燒掉。冥王得到了這本日記,對它十分重視,並為那老爹的懺悔默默點頭,默認了他的悔過之心。他認為,這本日記應該公諸於世,因為公開這件事對人性有益,對那些貪慾的人可以起到警示作用,甚至能改變當時社會的風尚。於是,冥王將日記交給我,讓我將這些文字整理成書,並公開發表。當我翻開日記本時,真是嚇了一跳,原來那位老爹就是他。他是誰?

我個人認為,這本「日記」最初應該是隱蔽性的,原本是他老爹自寫自娛的作品。這種作品本來就處於邊緣地帶,不宜公開,甚至無法登上大雅之堂。原本的內容中,甚至隱含了不正當的思想,被認為是誨淫誨盜之作。然而,我對這本日記進行改寫之後,它變得更具藝術性、富有意象,並不會遭致道學之士的批評與抨擊。

那老爹是誰?大家一定很好奇,我決定不透露他的真實姓名,也不是要讓大家去猜測。如果有人願意花費大量的精力,費盡心思去追溯書中的蛛絲馬跡,我認為這完全沒有必要。我給這位老爹取了一個假名:姓陳,這個姓氏很常見。名平,這個名字也很樸實。

那老爹究竟是誰呢?他讓我大吃一驚,當然,我認識他。他是真佛宗的弟子,在社會地位上,始終保持謙遜,默默地為大眾服務。他外形上高大帥氣,很討人喜歡。我希望這樣的描述不會引起宗內人士的關注,也不會被誤解為故意泄露機密,搔首弄姿。

我寫這本書時,從意識觀念上,它既是一本日記,也是一本小說。在創作的過程中,我不能讓它完全成為日記,也不能完全小說化。因此,可以說這是日記與小說的綜合體。在我的寫作風格中,日記的部分逐漸淡化,小說的色彩更為濃厚。我甚至會把它寫成散文化的小說。

我原本打算用第二人稱來寫作,但「你」這個詞並不是我的習慣。使用「你」讓我感覺有些不自在,而用第三人稱的「他」,又覺得與自己有些距離,語氣顯得疏離。最後,我覺得還是用「我」來寫最為自然,這樣更符合我的寫作風格,因為我一向習慣用第一人稱來表達。無論是「你」還是「他」,我都不太習慣。

不過,這裡的「我」並不是指蓮生活佛盧勝彥,而是指那位老爹——陳平先生。本書的主要目的是講述陳平的經歷,分析他的心理狀態,並綜合呈現出人性在「慾望」中的心路歷程。這本書也可以視為一次對人性的探討,試圖尋找人性本源,將人性澄澈如清水,直接展現出老爹的內心世界。

我知道冥王讓我得到這本日記的用意,是希望通過老爹陳平的日記來警醒世人。這是個獨特的例子,能夠深入且真切地反映人類心理。以一個特定的人物,通過他真實的人生經歷,來呈現心理的變化,比「當下的清涼心」或「當下的明燈」更具內涵,也更為直接、現實。

在我開始寫這本書之前,我需要特別聲明以下幾點:

一、那老爹的心事,直指人性的慾望。二、那老爹是誰?我知道,但大家卻不知。三、我以第一人稱寫這些,但同時也可以是「你」,或是「他」。四、那老爹的心事,教導人守戒。五、千萬不可淫亂。六、請大家不要再問我,那老爹到底是誰。

我寫一偈:

昔年已逝別瓊樓。人生原來風如流。

如今白髮垂雙鬢。今日望月月如鉤。

枕中忽聞思歸鳥。日記記載落葉秋。

念佛持咒度餘年。等閒憶起淚橫流。

014後車站的好奇

那一年,陳平在「成功嶺」受訓。由於努力的表現,他在「修補道路」這項任務中表現最好,因此全連放假一天。平日的例假日,受訓的學生外出時通常都穿著軍服,但放假並不在例假日,因此得到了通融,大家可以穿便服上街。

陳平穿著一條普通的西裝褲,搭配一件花襯衫,雙手空空地站在台中火車站前。老實說,受訓學生放假,大家都興高采烈,但真正走出營區後,卻會感到茫然。看電影、逛街、買東西,這些最普通的活動,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假期結束的時候,又都匆匆回到營房。

陳平站在台中火車站前,環顧四周,心裡思考著自己該做什麼。街上逛過了,東西也沒買,電影的片名也不怎麼吸引,於是他不想進去看。獨自一人,沒有伴侶,只得走到火車站。

這裡人來人往,列車一到,車門打開,吐出了許多男男女女;列車一開,立刻又吸進了更多的乘客。大部分的人步伐匆忙,並不悠閒。有些人一走出車站,就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馬上跳進車裡,迅速離開。突然,又一輛計程車急馳而至,停得很急,車門打開,一位摩登的小姐下了車,匆忙走向車站,高跟鞋的聲音「格卡、格卡」地響起。

陳平覺得自己此刻最自在、最悠閒,至少現在是這樣的。他買了一包瓜子,一顆接一顆扔進嘴裡,然後用牙齒和舌頭靈活地處理,隨即用嘴巴把瓜子的殼吐了出來。這就是休假,哈哈!陳平不禁在心裡暗自嘲笑自己。

他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走進車站。車站裡人來人往,有買車票的,有候車的,有排隊等著進站的,還有賣東西的,擦皮鞋的,賣冰棒和冰淇淋的小販。火車到了,「嘟嘟」一聲響起,隨後火車離開,同樣的「嘟嘟」聲,伴隨著喘氣的聲音,這就是人生。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陳平!」他轉過頭,發現是「連附」,一位老士官。台灣人開玩笑自稱是「蕃薯」,而那些從軍來台的老士官就被叫作「老芋仔」。「老芋仔」沒說什麼,直接拉著陳平的手,就往外走。「去哪裡?」「你敢不敢去?」老芋仔問。「沒什麼我不敢的!」陳平年輕氣盛,毫不猶豫地回答。

老芋仔對他說:「敢就跟著我,我看你還嫩得很!」陳平不以為意,表現得一副老江湖的模樣,回應道:「哼!我才不嫩!」他聳了聳肩,說:「那你今天就跟定我了。」陳平挑了挑眉,毫不示弱地回道:「跟就跟,誰怕誰!」

於是,老芋仔領著陳平走在前面。從台中火車站走過天橋,經過後火車站,再往前走,就來到了一座有名的戲院,叫做「國際戲院」。這座戲院後面,正是台中知名的風化區,這兩者都很有名。國際戲院專門放映歌舞團表演和脫衣舞,因此也頗有名氣。這些受訓的預官學生,雖然不一定對這些事情了解,但對這些名聲卻還是略知一二。

陳平被老芋仔拉到那裡,心裡不禁有些猶豫。坦白說,從他出生到現在,還從未真正接觸過女人。他是屬於那種靦腆型的人,平時和女人說話時,臉會不自覺地紅起來。此刻,他心裡在掙扎,思考著他是否應該跟著老芋仔進去,還是乾脆在門口等他。

當他轉進了國際戲院的巷子,眼前便是走廊中的一排椅子,上面坐滿了各式各樣的女子。這條巷子裡有好幾家,幾乎每一間走廊上都坐著一些女生。「老芋仔,你來啦!」一個女人用沙啞的嗓音喊道,「相好的,怎麼這麼久才來!」她親暱的語氣令人心動,熟人見面毫不拘束,拉著老芋仔就往樓上走了。陳平有些慌了,急忙喊道:「那我怎麼辦?」老芋仔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找一個吧!」陳平心裡更加緊張,問道:「那等一下怎麼見面?」「就在走廊等我!」他邊說邊往樓上走。陳平緊張得不知所措,這時候,走廊裡的女人們掩嘴輕笑。陳平偷偷看了她們一眼,她們嘰嘰喳喳地聊著,其中一位女子抬頭瞥了他一眼。她的馬尾髮型上綁著一條藍色印花頭巾,臉上乾乾淨淨,身材苗條,五官也十分標緻。

陳平低著頭走進暗巷,現在又低著頭,被一位小女生拉著手,帶到了樓上的一間小房間。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只記得自己在火車站閒逛時,突然被老芋仔一拉,就跟著他來了。現在的問題是,陳平一輩子從未經歷過這種事,完全是個生手,彷彿是剛出生的模樣,心中充滿了新鮮的好奇感。

在同學們的閒聊中,聽過不少這樣的地方——屏東自由路、高雄市政府後面、台中火車站後面、台北萬華華西街……如今,陳平真真切切地身陷其中,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陳平聽說過一位文藝作家,他在寫作時提到娼妓,為了真實體驗那種情境,作家假裝成嫖客,進了房間,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才表明身份,並願意支付雙倍的錢,但並不打算做那件事,而是想與她聊天。那位女生也樂意,他們就這樣交談,作家從中汲取靈感,寫出了非常貼切的文章。

陳平也有些動心,他一輩子都沒有真正涉足過這種事。進了房間,房間小小的,只有一扇小窗、一張床,旁邊有個小床櫃,桌上擺著衛生紙。那女生用一個小臉盆裝了清水,水中漂浮著一條毛巾,陳平想,那應該是用來洗滌的。

那女生把衣服脫下,他看著她,嘴角微微翹起,五官非常精緻,臉上有一些雀斑,身形纖細,曲線恰到好處。她的雙手指頭細長,指甲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格外醒目。陳平和她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陳平的心情也隨著放鬆了一些。

他說:「我是處男。」

她答:「我是處女。」

她根本不相信他是處男。

「我真的是處男,我……。」

「按照傳統,接到處男的時候,我們需要包一個紅包給他。」「包多少錢?」「一毛。」陳平沒有再說話,他心裡想,這樣下去要不要就此打住,給了錢,不辦事,直接離開?可是,這樣的事該怎麼開口,怎麼說才好呢?他想模仿那位作家,可他並不是作家。會不會給了錢後什麼也不做,立刻就會被罵一頓,覺得自己瞧不起她呢?

陳平有些頭暈,眼皮微微下垂,彷彿有些迷醉。那是一種極容易沉淪的狀態,只要閉上眼睛,便能輕易地陷入其中。她早已躺在床上。陳平微微向前傾身,伸出雙臂,瞬間便被她緊緊抓住。她像八爪魚般,牢牢地勾住了他。他的手臂在她的身上摸索著。她配合著輕微扭動。陳平曾聽同學說過,有些女生一動不動,像死屍般躺著,甚至躺在床上看報紙,任由你一切主導。但這個女孩卻不是那樣。在摸索中,他聽見了風的流動聲,那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真實互動。他整個人彷彿融化在這片原始的混沌中,已經分不清是你還是我,陳平渴望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如此豐富,是他早已渴望很久的。他收攏雙臂,努力守護體內那股火焰,不讓它熄滅。她輕聲叫了出來:「時間太久了。」「怎麼辦?」「要加價。」

陳平點了點頭,很認真。她感到一股熱浪從腳底升起,浸透全身,逐漸蔓延至臉頰,渾身發燙。這股熱流不自覺地讓她的臉上泛起光彩,彷彿一層模糊的光暈,讓她自己也感到陌生。她開始感覺不再是妓女,賣身者,而是真的像變成了他的女朋友、愛人。曾經的一切仿佛都是虛假的,而現在,她卻感覺自己真切地變成了他所渴望的那個人。

火與火交織在一起,兩具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從濃烈到稀疏,從紅色逐漸轉為白色,最終變成一場狂潮後的平靜湖面。

她低頭看了眼手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要加三倍的錢!」「我給,我給。」陳平急忙回應。

她露出笑靨,說道:「說真的,這好像是我平生第一次這麼興奮。」陳平能感覺到她的話語,但妓女最擅長假裝,這份興奮是真是假,他無法確定。她接著說:「你天賦異稟,做得真好,任何女人遇到你,都會愛上你!」她又補充道:「你至少每星期來看我一次。」陳平沒有回答。「好不好嘛!」她撒嬌地說。陳平只是點了點頭。

這家妓院的招牌是「紅娘妓女戶」,那位女生名叫「鶯鶯」,據說是店裡的紅牌台柱。陳平走出店門,走廊上已經不見了老芋仔,當初那位粗啞嗓子的女生告訴他:「老芋仔等你等了五十分鐘,剛剛才離開,少年人,你真是卡有涷頭。」陳平沒有回應,緩步走出小巷,來到火車站,這裡一點也沒有變,依然是人潮洶湧,陽光似乎還是那麼刺眼。

在他的思緒中,似乎有些混亂,甚至有一點茫然,找不到一個清晰的中心點。他的雙腳也失去了方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徘徊,最終他又回到了車站,走進了候車室,坐在一張長長的椅子上。椅子上擠滿了人,身體互相碰觸,眼神交織,腳下散落著汽水瓶和香煙屁股。此時,他完全沒有興奮或喜悅的感覺,腦海空空蕩蕩,身體也感覺輕飄飄的,仿佛自己不再擁有任何靈氣。陳平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走進妓女戶,和她發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性關係。這算是什麼呢?他想,這就是一團無法解開的亂麻。

陳平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麼做。是因為無法抵擋的好奇心嗎?還是因為內心的逞強,經不起一點挑戰?難道是無法容忍自己不曾經歷過某些事情,於是渴望一探究竟?

於是,老芋仔(老士官)來了,機緣巧合,陳平終於經歷了這一切。好勝心和好奇心都得到了一絲滿足,但他仍覺得內心有些空缺,似乎失去了什麼,或是漏掉了什麼。

如果有人問他:「哪裡有什麼?」陳平會答:「這裡有原始森林。」「當然,還有溪水。」「更有岩洞。」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他曾去過一次郊遊,見過山川和水流,雖然沒有古蹟,因為太多人遊覽,將美景都破壞殆盡。他認為,這才是最遺憾的地方。

回到營區後,「連附」老芋仔和陳平並沒有太多交談,但營區的同學們卻悄悄傳起了耳語,說陳平去過某個地方,而且他有天賦,時間也很長。

陳平曾經交代老芋仔,不可以隨便透露這件事,哪怕一個字也不說。但這種秘密偏偏總是會傳開,老芋仔只告訴了某個人,而那個人又把它告訴了別人,結果整個連隊的人都知道了。

不管外人怎麼議論,他選擇保持沉默。然而,更令人生氣的是,大約一周後,那部位傳出了一股難聞的氣味,讓人作嘔,仿佛有針在刺,還不時流出一些黃色的液體。他知道,那是一種令人討厭的疾病。

陳平作為軍中的醫療人員,平時也在醫務所兼職,他知道該怎麼治療,於是隨便抓了一些藥,吃了下去。四五天後,臭味完全消失,痛苦的感覺也不見了,流出的物質也停止了。他一直吃藥,直到細菌完全被消滅,他才停下來。

偶然間,陳平在醫務所的病歷上看到了一張老士官的表格,表格上寫著兩個字:「梅毒。」他不禁大吃一驚。

在日記的首篇,陳平在篇尾補上了一張白紙,寫下了懺悔的文字:「根據蓮生活佛盧勝彥所撰寫的冥王律令,我所犯的罪業是第七條『尋花問柳,情慾買賣』。」

陳平自認是一名知識分子,從小在和樂的家庭中成長,懂得道德與理義。然而,誰曾想到現代社會出現了新興學派,提倡廢除倫常與節制,崇尚自由,將情慾之事視為無所不容的洪流,讓當今的年輕人深陷無底的慾海中。

如今的青年,立志如山、守身如玉者已是少數,天下災禍日益嚴重,且人禍亦如影隨形。或許,現代的年輕人若知道他把人生中的第一次、初嚐人事的經歷獻給了歡場的妓女,他們會大聲叫道:「超酷!」「好ㄅㄧㄤ!」「亂性格的。」「超猛!」

但是,陳平真的有點怕,心中有不太好的預感,覺得這會帶來不幸,或者災難。心裡那道陰影,無論他怎麼努力忘記或驅散,已經完全無法擺脫。他開始觀察自己,覺得自己有點古怪,好像不太正常,似乎又很正常。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人的心理真的是瞬息萬變。越是觀察自己,這些變化就越加明顯,讓他覺得非常困惑和詫異。然而,他漸漸警覺到,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報應的。他才做了一次,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實際上的第一次,只不過是把曾經的幻想實際去做了一回而已。結果卻痛了,發炎,流出了黃黃的液體,似乎有病了。這時,他才真切地體會到因果的道理——有因必有果。或許有人會說,你不會戴些保險措施(像是戴保險套)之類的嗎?哼!陳平覺得戴那種東西,就像穿著鞋子或襪子去游泳,想一想,會舒服嗎?

有一件事情,實在不好。老芋仔(老士官),連上的連附,最後連鼻子都爛掉了!回想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可以說是因為遇到了邪友和邪緣,才導致這樣的結果,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這件事發生後,陳平不斷產生慾望,無法自制,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鶯鶯」的淫態,這一切都是第一次犯下的禍根。後來,陳平未曾積累善德,反而造下無窮的孽障。小的時候,損害了元陽;大的時候,犯下了亂倫的罪行,自己也因此感到羞恥。最終,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摧殘,將縱慾視為人生的最大快樂,這一切實在應該懺悔。

054割下你的下身

他們來到了一個地方,這裡的「他們」指的是陳平的同事和陳平本人。大家一同出發,前往中部尋找一位特殊的人物,這個人就是蓮生活佛盧勝彥。對陳平而言,蓮生活佛盧勝彥完全是陌生的,他從未見過他,只是在醫院聽過同事提起過,印象也只是模糊的。他們剛來到時,聽見幾名醫師在竊竊私語,談論著一些奇怪的事。這些事,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有一名病患,癌瘤大得像雞蛋,三天前才檢查過,三天後就要開刀,卻奇蹟般地消失了。那位放射科主任說,這一切與蓮生活佛有關。陳平聽了心想,這些醫學界的知識份子,怎麼也會談起這樣的事,明明是現代的醫學人員,竟然毫不避諱地津津樂道於迷信話題。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被醫院拒收的病患,病情危急,醫院通知家屬領回,基本上已經是等死的狀況了。不過,這名病患的家屬去找了蓮生活佛盧勝彥,結果據說他現在已經活蹦亂跳,完全恢復了健康。還有一名精神病患,患有三十年的失眠,從未離開過安眠藥。精神科的蕭醫師一直觀察他,這名病患現在竟然不再需要藥物治療,只服了一張符紙,便奇蹟般地變得正常,恢復了健康。這張符,其實只是一片普通的紙片。

還有耳鼻喉科的張醫師曾經說過,他曾經治療一位病患的耳鳴,治療了兩年多,病情有所好轉,但耳鳴總是反復發作。張醫師試過各種方法,病情總是時好時壞。最終,他乾脆建議病人去找盧勝彥。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活佛輕輕地用手觸摸病患的耳朵,耳鳴立刻完全消失,毫無聲音。這聽起來像是笑話,但醫院的同事們在聚會、喝酒或聊天時,總是會提到這件事。還有,這位蓮生活佛盧勝彥,無論問他什麼,他似乎都知道。於是,幾位醫師和陳平本人,趁著機會一同前往。他們乘車來到台中,再轉到台中縣,進入一條彎曲的小巷,走了幾個彎,終於看到一棟二層樓的建築,看起來平平無奇,毫不起眼。當兩片鐵門打開,他們走進大廳。大廳裡擺著一張活佛坐的大桌子,桌子前有兩張凳子,供客人坐。客廳裡還有一張藤製長椅,供等待的客人坐。等候的人數多了,就沒有地方可走動,客廳不大不小,人多時,只能站著。

客廳後面有一個小佛堂,香案上擺放著許多佛像、神像和仙聖像,陳平只認得觀世音菩薩,其他的他都不熟悉。案下擺著糕點、水果、清水、餅乾和糖果等供品。蕭醫師急切地告誡陳平:「進佛堂要合掌,也要下跪,要三叩頭,不能胡思亂想,這些規矩你一定要遵守。」聽起來,蕭醫師好像經常來這裡似的。陳平看到活佛從樓上走了下來,便先準備好筆和紙,又磨墨,將一切收拾停當,端坐在旋轉的搖椅上,眼皮微垂。活佛手中拿著一大疊紙,那些紙上是大家事先寫好的姓名、地址和年齡,簡單的報名單。活佛低頭看著報名單,大家屏息凝神,靜靜等待活佛唸名字。沒想到,第一個被唸到的名字是:「陳平。」「來了!」陳平趨前坐到凳子上。因為他們來得早,所以排在了前面,陳平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自己當醫師這麼多年,今天卻像個病人似的,而這位活佛,卻看起來像是他的醫師。陳平是臨時起意跟大家來的,沒想到自己成了第一個。

活佛看了陳平一眼,說:「你身後有一個人。」陳平回頭一看,身後不止一個人,而是有很多人,於是他回答道:「身後有很多人。」活佛說:「這個人不是一般人。」陳平心中一疑,問道:「不是一般人是什麼人?」「是鬼卒。」,這句話一出,立刻帶來了壓抑的氣氛,身後的人群只有低聲耳語。陳平不禁心生寒意,又問:「鬼卒站在我身後幹什麼?」活佛的耳朵微微一動,沉默片刻後才開口道:「鬼卒說,要割下你的下身!」這話一出,蕭醫師和眾人都哄堂大笑,幾乎把屋頂都震飛了。陳平臉紅一陣,隨後氣憤地說道:「你怎麼能這樣侮辱人?」活佛心平氣和地回應道:「我只是說實話,不能不說,而且我所說的都有證據。」「有什麼證據?」「你自己會明白的。」「我還是不服!」他堅持反駁。

蓮生活佛盧勝彥聽後並未生氣,也沒有激動,而是平靜地說道:「人抗不了命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困難,來找我盧某人,我再幫你解決。」聽到這裡,陳平站了起來,心想再問下去也沒什麼必要,反正還有其他人排隊等著。他覺得活佛的回應有些無禮,問來問去都沒有實質意義,反而顯得莫名其妙。

他在一旁不禁有些悶悶不樂,心裡覺得這一趟白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說實話,完全是受到周圍人的影響,自己也起了好奇心。這裡的每個人,無論是裡裡外外的,都充滿了好奇和迷信,感覺就像是神棍一樣,靠嚇唬人來謀取利益。等所有同事都問完問題後,他們一起上車回去了。回程的車上,蕭醫師忽然說:「很準。」「什麼很準?」我問。「十年前,我發生車禍,傷了腳,留下了疤,活佛都知道。」旁邊的何醫師也接話說:「確實很準。」「什麼很準?」我再次問。何醫師是位年長的醫生,平時話不多,他這次卻開口了:「我問了女兒的命運,沒想到活佛說,你的女兒去了一個晨鐘暮鼓、香煙繚繞的地方,要問婚姻,還是去問佛祖吧!」

「你女兒呢?」有人問道,大家都不清楚何醫師的女兒發生了什麼事。「去年,她偷偷剃度出家了。」何醫師平靜地回答。

陳平聽了,沒有說話,但內心波濤洶湧。他暗自思忖著:「大概只有我是不準的吧!什麼話,要割掉我的下身?鬼卒要割掉我的下身?這算什麼鬼話,不準,不準,真的不準!」

這時,蕭醫師接過話題,講起了一個故事:「有一次,有位病患的親屬,直接從醫院開車前去拜訪活佛。剛見到活佛時,活佛就說:『不用問了。』親屬感到詫異,追問為什麼不用問,活佛回答:「因為病人的靈魂已經跟著你來了,這還需要問嗎?」活佛還補充說,病人已經移到了七號病房。同時,活佛叮囑他,務必要把病人的假牙扶正,因為這讓病人非常痛苦。」

親屬得了吩咐後,立刻開車返回醫院。果然,病人已經去世,屍體被移送到了七號房間。而至於假牙的問題,弄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病人過世時,假牙不知怎的脫落了,尖端插入了口內的肉。這樣的情況,對於生者來說,自然是痛的,但想不到對於逝者,竟然也是如此。你說,活佛的神算,準不準?」

眾人聽了,不禁唏噓感嘆。

蕭醫師對陳平說:「冥冥之中,自有命運。」陳平聽後不以為然,回道:「算命的,說得準的,人們就傳頌,說不準的,沒人提起。算命的最愛說『你這個人流年不利,要當心!』又說『眼前有大災大難,要小心!』還說『你沖犯了煞星,白虎星,得祭煞禳星。』算命的嘴,胡說八道,隨便說幾句,竟然也能說中一兩樣。」大家聽了都知道陳平的心情,紛紛沉默,低頭閉目,安靜打盹。陳平一向不信這些迷信的說法。然而,事情發生了。俗話說,吉利的事很難實現,而凶災的話,一出口便應驗了。說生雞蛋的沒人信,放屎的卻是一大堆。

那是一個寒冷的深秋之夜,濃厚的黑暗將陳平和他的阿姨包圍。陳平伸出雙臂,摸索著,摸索著那濃重的暗夜。她靜靜地等待著陳平進入她的身體。然而,時間過得很長,沒有動靜,只有風聲,只有這沉寂的黑暗。她能感受到一個身體的輪廓,但這個輪廓與往常不同,不再是溫暖的,而是冰冷、平靜、逐漸消融的。

那是一個無聲的深淵,無盡地向下墜落,深不可測,幽黑的地方,似乎無法找到一絲快樂的痕跡。她渴望放縱,永遠充滿貪婪,無所顧忌,羞恥心早已消失殆盡。她要用全身去感受世界的每一刻,哪怕是踏入十八層地獄,她也甘願。她最害怕的是空虛與寂寞,但她也清楚這一切都是短暫的,只希望能抓住那片刻的快樂。

結果,陳平最初急得滿頭大汗,隨後他靜靜地盤坐,最終他低頭穿上衣服,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她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只見陳平垂頭喪氣地離去。陳平離開了她的阿姨、離開了那位女護士、離開了病房裡的女病患。陳平不再穿那套花呢西服,也不再將白襯衫的衣領燙得筆挺,不再打領帶,曾經的瀟灑已不再,女人們曾經如醉如癡地愛過他,現在也已遠去。

陳平感覺自己變得無力,就像一個失去男子氣概的人。並不是因為缺少那方面的功能,而是那個功能完全無法發揮。他得了陽萎,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激起一點反應。女人躺在陳平身上,試著用各種方法,希望能激起他一絲感覺。她的手不斷地摩擦,直到疼痛襲來,但他仍然毫無知覺。陳平試著安慰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可她似乎不再需要他的安慰,推開了他的手,對著鏡子整理那凌亂的頭髮。陳平感到自己的軟弱,無論如何,都無法啟動,那種曾經屬於他的力量早已消失,讓他完全覺得自己不再是男人。阿姨首先笑了,然後她不再笑,對他說,這沒關係。她表現得不在乎,但陳平知道她心裡其實也很擔心。她買了很多藥物、補品,卻都沒有任何改善。他自己是醫生,既懂西醫也懂中醫,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就像握著打火機,無論怎麼嘗試,卡嚓、卡嚓、卡嚓,那些火星跳動著,卻始終無法點燃火焰,仿佛被無形的陰風吹熄了。陳平一次次的嘗試,卻一次次失敗。這一切讓他在黑暗中感到恐懼,慢慢吞噬了他的自信心。每當聽到某地有祕方,陳平就會去嘗試,但結果總是迷霧重重,無法走出來。他彷彿成為一條倒地的蟲子,死氣沉沉。那些宣稱有祕方的人,每個人看似充滿信心,然而他們也沒有把握。後來,陳平看到一則來自不同國家的評估報告:香港人平均八分鐘,日本人平均十五分鐘,台灣人平均十七分鐘,美國人平均三十分鐘,印度人最勝,超過四十分鐘以上。陳平看著自己,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以往,他曾經一個小時以上,而如今,卻什麼都沒有,零分零秒。陳平去找了一個山地人,他擁有神奇的法術,能唸出許多咒語,這些咒語被稱為「散魔法」。這位山地人精通各種法術,能夠指一指野獸,野獸就會停下來不動,然後被驅趕進自己設下的陷阱。這山地人會先唸咒,喝一口米酒,隨後將酒噴向病人。當病魔離開後,病人就會痊癒。他還能在自家的住所設下「散魔法」。如果有人心生偷竊之念,不論走哪條路,總會迷失方向。周圍會突然出現一團霧,無法分辨東西南北,無論如何行走,總會走到一個懸崖邊,無法回頭。東、西、南、北,都是懸崖,怎麼走也走不出去,最後只剩下大聲叫喊、求饒。這位山地人專治陽痿和早洩(即一觸即發的問題)。他唸著一串串難以理解的咒語,語氣或緩或急,無人能懂他所言。山地人點燃了一種特殊的香,煙霧瀰漫在昏暗的屋子裡,散發出一股森然的氣息。他的目光異常深邃,手中的彎刀揮舞著,一會兒指向天空,一會兒指向大地,有時又指向陳平。他口中含著米酒,將酒噴向陳平。

陳平回到了平地,心中暗自慶幸,能遇到這樣一位懂得法術的山地人。他的治療方法既新穎又神奇,許多人都向他保證,這種方法確實非常靈驗,神效通神,馬上就能見到效果,生氣重現。陳平感覺自己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變化,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突突突」地跳動,這是真的。跳了一會兒後,又不再跳了。

可是,陳平發現原本長長的東西,竟然縮小了,變成了小小的豆豆,像是花生米一樣。「哇!慘了!」他大驚失色,急忙上山去找那位山地人。他焦急地說:「它變成這樣了,我該怎麼辦?我這一生怎麼打發?怎麼會變得這麼小,像台灣的花生米一樣,還比澎湖的花生小呢?」

那位山地人看著陳平,也傻眼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情況,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可能這麼小,幾乎只是個小點,像是小便用的大小。他看了看陳平,然後說:「你身體裡面有魔鬼。」

他愣住了,問道:「什麼魔鬼?」

山地人解釋說:「會變大變小的魔鬼。」

陳平聽後急了,忙說:「我不要那種變小的魔鬼,我只要變大的魔鬼!」

山地人穿著長袍,腰間系著皮帶,頭戴銀項圈,手持一根木雕彩繪動物的枴杖,杖身足有一人半高。他不時敲打面前掛著的鼓,鼓聲「澎澎」作響。他嘟囔著祈禱,神情專注。隨後,他端來一大罈酒,一碗一碗地敬奉,先敬天,再敬地、敬山、敬水。每敬完一碗酒,便將碗底的剩酒一口氣喝掉。最終,他靜靜地注視著火堆中升起的火苗,火焰忽高忽低,彷彿在與風共舞。突然,他開口說道:「完了,完了,我無能為力了。你體內不是魔鬼,而是神。這個神手持一把鐮刀,把你的下身割了,所以現在只剩下這一點點。」陳平問他:「有救嗎?」他搖搖頭,冷冷地說:「沒救。」陳平急忙問:「那不是我原本就陽萎嗎?你一施法,就變成這樣,這明明是你的作為。」山地人淡淡地回應:「這是你自己的災難,和我無關。你本來就被割掉了,連豆豆都沒有,現在還能剩下豆豆,已經很幸運了。」陳平埋怨道:「分明是你作的。」他冷冷地看了陳平一眼,回答:「不是。」陳平堅持道:「就是你!」他不為所動,繼續說:「我不認識你,怎麼會害你?」

陳平想了想,覺得也對,爭來爭去也沒什麼意義,於是匆忙地下山了。陳平想起了早期的夢境,也想起蓮生活佛神算時所說的話,現在似乎真的應驗了。那位從地獄來的獄卒,手中握著刀,說要割掉他的下身,冥判還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一刀剁下來,他變成了小花生米。

現在的陳平,必須離開女人的世界。即使相聚,又有什麼意義呢?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真心愛著他嗎?這女人的沮喪,是世人無法理解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只有在晚上才會有生氣,她每天晚上都希望男人陪著她入睡,不能忍受寂寞。這種迫切的需要,他能理解,但現在,又有什麼能留下來的呢?

如果只是觸摸、甜言蜜語,閉上眼睛,用心靈交流,那也只是知道還活著罷了,這樣的陪伴並不能滿足,反而會感到厭倦。沒有真實的感覺,女人很容易去尋找新歡,去找一個英俊的小生,立刻又能說笑了。

這不是他想甩掉她們,也不是他想擺脫她們的糾纏。他不能死死控制她們不放,她們也能在外面,找到更合適的男人。

陳平這樣說,算不算太直白?其實並不算,男人若失去了自己的特質,還能得到女人的愛嗎?她會真心疼你嗎?會像妻子般關心你嗎?一個健康的女人,當然也需要性愛,雖然性愛並非生命的全部,但畢竟它是生活的一部分。女人天生是依附於男人的,從男人那裡尋求補全。

而現在的陳平,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內心空虛,變成了無能者,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到了關鍵時刻,只能逃避,成了床上無能的逃避者。她們能容忍嗎?能寬容嗎?哪裡有這樣的女人?

陳平就像一碗無味的剩菜。一根銀樣的臘杆頭,虛晃一招而已。陳平自己覺得,什麼是地獄?現在的他,活在地獄中,雖然還活著,卻已經不再是空中飛龍,而只是地上的毛毛蟲,甚至比毛毛蟲還不如。

有個腦筋急轉彎,問毛毛蟲與毛毛蟲約會是怎樣的?大家猜猜看!答案是「毛手毛腳」。能毛手毛腳,還算好,至少還有點存在感,而現在的陳平,什麼也不是。他的外表,也許很多人羨慕,有很好的職業,英俊瀟洒,擁有房子、車子、地位,但這些外在的東西,卻無法掩蓋他內心的空洞和無力感。

有一次,陳平去看了一場模特兒的時裝秀,就坐在伸展台的正前方。當時,他看到一位穿著露肩連衣裙的女生。她的腿長,身上的曲線特別迷人,雖然不算豐滿,但身材十分出色。

尤其是她的臉,擁有一張弧形的小嘴,尖而翹起的鼻子,高挺的額頭,整張臉透著清純,宛如白璧一般。她的目光深邃,眼神一眨不眨,定定地看著陳平,似乎在傳遞著某種情感。

陳平注視著這位模特兒,在昏暗的燈光下,她一步步走向他。她那期待又迷人的目光,像波浪一樣輕輕搖曳在他身上,瞬間,陳平的心跳加速,彷彿春情湧動。每當她走出來,眼神總是直勾勾地盯住他,而他也不自覺地將視線黏在她的身上。

等到散會時,忽然聽到廣播在找「陳醫師」。原來那位模特兒,曾經在多年前由陳醫師診治過,而她也記得這位醫生。她和陳醫師坐下來喝咖啡,起初聊的是病理學,後來談到時裝、音樂、宗教、電腦,甚至是理想,兩人談得十分愉快。

她和陳醫師見過好幾次面,也開始聊起了家庭。模特兒對陳平說,她希望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她渴望有丈夫和孩子,並沒有其他的期望。她願意成為陳平和孩子的支持者,安安靜靜地為這個家庭付出努力,她認為這就是幸福的生活。這份情感的滋生,不知何時悄悄發生了。陳平與她手牽著手,她輕聲在他耳邊喚道:「哥!」那份愛意迅速地蔓延開來,陳平是最英俊的,她是最美麗的,這份彼此的愛慕看似也合乎自然。陳平和她的交往,全出自於真心,沒有絲毫造作,沒有任何不自然的成份,沒有過多的欲望。她沒有做作或矯揉造作,兩人一切都自然而然。她毫不忌憚地吻了陳平,他立刻被愛情包圍,彷彿進入了一片春天的氛圍中。在那一刻,他知道,只要他表露出一點心意,她一定會跟隨他,會依偎在他身旁,甚至會不只露出肩膀。雖然這正是陳平一直夢寐以求的,但他卻無能為力。她已經向他示意了無數次,她一定暗中笑他愚笨,但她怎麼會知道,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無法抑制內心的焦慮,這正是他深深的恐懼。

她的雙眼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這眼神讓陳平感到熟悉。他曾在我阿姨、護士、女病患,甚至他的女人的眼中見過這樣的渴望。那雙眼,似乎在輕輕呼喚他,帶著絲絲的媚意,輕聲叫著「哥」,最讓他陷入迷惘,最讓他陶醉,心中充滿了愉悅。

陳平早已淡忘那份柔情,因為他知道,激情再也無法被點燃。並不是因為年紀,他正處於壯年期;而是因為他已經服用了太多的藥物,那份曾經的激動,早已無法再現。他只能轉身離開。是否還有純粹的友誼?是否還有純粹的愛情?大家都明白,男女之間的交往,最終總會是那樣的結局。即便是最愚笨的人,也都明瞭。陳平無法承受她渴望的眼神,更無法忍受她在知道真相後那份落寞的表情。他只能搖頭,苦笑,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他辜負了她的柔情,陳平的心中痛如刀割。他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卻遠在天邊。

他和愛人的關係,早已不再是那種兩人合一的狀態,而是停留在一種柏拉圖式的理想中。他們之間的聯繫已經無法再融合,彼此被劃開,卻無法再真正融合。這樣的情況,不正像是某種地獄般的刑罰嗎?

陳平的縮陽之說,或許有些人會覺得它涉及迷信,但其實不然。曾有一首偈語說過:

美女腰間掛寶劍,不斬聖賢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催汝骨髓枯。

在《保身廣嗣》一文中,記載了更多這樣的見解。

尚書云: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欲其陰陽完足。故交而孕,孕而育,育而壽。後世不能遵,男未滿十六,女未滿十四,早通世故。則五臟有不滿之處,後來有奇怪之病,是以生多不育,民多夭亡。

古云:寡慾多生子是也,中等者待女子經淨之後始行,或月明無風雨之夜亦可,平常之日,不近女身。或另一房,另一床,另一被,不唯生子易成,自己身體亦保。若天下等之人,不論時日,或三五夜一次,此人必成內傷,又有下而下又下之人,夜夜一次,甚或一夜二次,如此是亡命之徒,必定精如水薄,不久得暴病而死。

聖人云:凡朔望之日,不可行。五更半夜,身中陽氣初生,一次等於百次,不可行。身有疾病,不可行。醉飽之後,不可行。坐船行路,二三日內不可行。大風大雷,不可行。大冷大熱,不可行。日蝕月蝕,不可行。神行柩後,不可行。持齋祭祠,不可行。日月星三光下,不可行。庚申日,甲子日,本命生辰日,每月二十八日(人神在陰),不可行。

醫者言:男女交姤與夢遺之後,莫下冷水,不可沾一切冷飯食,不可吃涼藥,如必須服藥治病,須對醫者明言,猶之孕婦,不可全靠勘脈,才不誤事。暑天不可貪涼,冷天不可冒風雨,若犯之,必有陰之證,男縮陽,女縮乳,四肢冰冷。

節慾保身之本云:

二十歲時,七日一次為準。

三十歲時,十四日一次為準。

四十歲時,二十八日一次為準。

五十歲時,四十五日一次為準。

六十歲時,天癸已絕。

(男子二八而天癸至,十六歲也,八八而天癸絕,六十四歲也。女子二七而天癸至,十四歲也,七七而天癸絕,四十九歲也。天癸就是天一神水,男子是精,女子是血)

顏光衷云:少年欲心,何所不至,譬如口腹嗜味,愈縱愈狂,力自簡制,則味淡將去矣。又有肆邪說以鼓其欲,曰好色,非英雄豪傑不能。吁鶉之奔奔求偶,狐之綏綏求媚,彼非其慧哉,任我之欲而無禮,則禽獸何殊哉,且少年才士,染指良家,則陰譴殺禍可懼,恃財嫖蕩,則耗家惡疾可虞。

蓮生活佛云:一個人的身體,並非金剛所鑄,也不是機械,而是由父母的精血所構成,僅是血肉之軀。如今的人,憑著有限的精力,卻耗費無窮的心力,怎能不感到疲憊、精力枯竭呢?這就像一棵大樹,若有四五個樵夫輪流用斧頭砍伐,每人一斧,日日不停,幾天之內,大樹的油脂就已耗盡,最終也會倒下。

陳平所犯之錯可謂多端:

一是沉迷於娼家,一夜縱情。二是犯了失德,無顧名份。三是與雷雨共舞,誤入歧途。四是輕忽名節,隨意妥協。五是貪圖狹隘之樂,犯下狎淫之罪。可以說,他已經犯盡了所有淫欲之禍。

陳平當然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嗚呼,人壽如朝露,百年一瞬,為何如此輕忽名節,不惜身命?今之世人,何其多矣!經歷過縱欲的放縱後,陳平品嚐到了縮陽所帶來的痛苦。他的驚慌、恐懼與掙扎,與那遍尋醫藥的躁動,最終讓他陷入迷茫。在那死寂的世界裡,他成了人們口中的笑柄,被譏笑為性無能。這樣的人生,宛如大樹倒塌,枯死無生氣,然而,陳平仍須自問:他到底為何走到這一步?那麼多的女人,那一把把刀斧日夜不停地砍伐,這是否早已註定?

078去尋訪異人

陳平沿著一條山路行走,右側是陡峭的岩壁,左側則是山谷,顯得幽深莫測。這片山谷是一條溪流,當地人稱其為龍溪。龍溪的水流湍急,發出潺潺的水聲。落日的餘暉灑在山谷和岩壁上,金紅色的光芒映照出多彩的景象。這裏的樹木以杉樹為主,長得密集而蒼翠,整片森林顯得鬱鬱蔥蔥。他沿著狹窄的山道一路爬升。當陳平在龍溪下車時,當地人告訴他,山上只有一條路,不會迷路。在半山腰處,有一戶人家提供住宿,第二天就能繼續前往尋訪那位異人。陳平爬到半山時,已經汗流浹背,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果然,他在路旁的一個山凹處,看見了一戶人家。家門前有一棵白果樹,樹葉落滿一地,顯得有些荒涼,沒有人打掃。陳平走上前敲門,起初沒有人回應。敲了幾聲後,才聽見室內傳來腳步聲,一位穿著花布單衣褲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年紀不算大,臉型方正,樣子樸實無華,身形粗壯。

她說:「住下來?是要見異人嗎?」陳平點了點頭。她說:「異人不好見,這次你真是幸運,昨天我才看到他剛回到道觀。」她告訴陳平,尋找異人的人非常多,這間屋子曾經住滿了人,只因為異人外出半年,找他的人都得知了消息,來的人少了,這屋子也顯得空蕩蕩的,沒什麼人煙。沒想到他來訪,而異人也提早回來,真是湊巧。陳平心中暗想,真是巧,如果見不到,那他這趟白跑了,真是太糟糕了。她推開房間門,示意陳平進去。房間裡的設施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她從堂屋裡出來,端著茶壺,倒了一杯茶給他。她告訴陳平,晚飯是六點,菜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山中的生活簡單,見異人才是最重要的。那天晚上,陳平吃了一碗半的飯,一碟青豆子,一碗蛋花湯,還有幾片雞肉,算是頗為豐盛。在這半山的瓦屋裡,依然透著些許寒氣,二樓的木板牆上,山風吹過,從窗戶的縫隙中灌了進來。

那晚,陳平和她在堂屋裡聊了一會兒。他問她:「你一個人嗎?」她回答:「一個。」「你不怕嗎?」她笑了笑,露出肩膀,果然結實有力,像是有些肌肉:「我一個人能挑得起兩大擔木柴!」陳平點點頭,問:「那親人呢?」「在山下。」她回答。接著,她問陳平:「你從哪裡來?」「台灣。」陳平說。「台灣?」她有些驚訝,「有些人從台灣來,但不多。最先是我們龍溪人知道的,然後是縣城的人,再傳到全省,現在全國,甚至全世界都知道了。」「是的,我也是在台灣聽說了這事,聽人說一定要來見他,說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所以我就特意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了。」陳平說,然後又問,「那來找他的人都是什麼樣的人?」她笑了笑,回答得很巧妙:「就是像你們這樣的人。」

她告訴陳平,大家稱他為異人,主要是因為他擁有與常人不同的能力。他與靈魂界的無形存在是朋友,當人們找他時,他則尋求與靈魂界的聯繫,因此許多人的疑難雜症都得以解決。異人的預言非常準確。曾有一次,他預言村民們應該都住進道觀。在他們住進道觀的那段時間,龍溪一帶下了三天三夜的豪雨,村子淹水,很多村莊都被淹沒,死亡人數眾多,唯獨龍溪那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死。異人還曾預言過地震的時間,果然大地震如預測般發生。他的預言如此準確,甚至地方上的領導幹部也會來請教他。隨著名氣的擴大,人潮越來越多,這也影響了他的修行。因此,近幾年,他經常外出雲遊,不再常駐於道觀。她說:「異人專門治療萎縮症。許多患有肌肉萎縮症的病人,專程來找他,他只需伸手,在萎縮的部位輕輕摸一摸,然後化開黃裱紙,唸一唸經咒,病人就會恢復力量。有不少病人在當場就能站起來走路,原本上山時需要被抬著,下山時卻能自己走下來。甚至有病人把拐杖丟在道觀中,告別拐杖,自己走路回家!」陳平正是為了「萎縮」這兩個字來的。他自己是醫師,雖然能夠使用「真空法」、「切入術」、「植入法」等現代醫學方法,但這些方法畢竟非自然手段。

陳平喜歡自然,不想勉強自己去動手術。他並非十分相信宗教的力量,但不可否認,的確存在某種宗教的力量。陳平曾經去過加拿大的滿地可,那裡有一座建在山坡上的天主教堂,環境十分優美。據說教堂裡有一位修士,他一生都向耶穌的父親約瑟祈禱。雖然耶穌的母親是聖母瑪麗亞,瑪麗亞是處女懷胎,根本沒有父親,但耶穌的養父是木匠約瑟。約瑟把耶穌撫養長大,因此有些人稱耶穌為「木匠的兒子」,這其中帶有一些貶低的意味。一般的天主教徒會向耶穌或聖母瑪麗亞祈禱,但向約瑟祈禱的人則相對較少。奇怪的是,這位修士偏偏向耶穌的父親約瑟祈禱,而這一祈禱,竟然產生了非凡的力量。這位修士的力量在於,只要他對訪客輕輕摸頂並祈禱,那些原本跛足的人立刻就能站立起來,放下拐杖,輕鬆走路回家。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萬,來找修士祈禱的人絡繹不絕,途徑上總是熙熙攘攘。天主教教廷得知此事後,首先發佈禁令,認為這可能是妖魔鬼怪,邪惡力量或撒旦魔鬼的作祟。然而,這位修士的能力經過專家鑑定後,證實無誤,無數例證證明他確實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在教堂裡,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枴杖,那些枴杖是病人在經過祈禱後,丟棄後留下來的。事實上,這些祈禱確實有力量,能夠治癒病痛。後來,這位修士被封為聖者,就像聖女貞德一樣,他的聖潔與力量是死後才被認可的。天主教有許多知名的天使、聖者和聖女,他們的事跡被世人所知,並深受敬仰。這位修士只向耶穌的父親祈禱,便獲得了神奇的力量,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陳平親眼見過那些枴杖,對此深信不疑。

清晨,陳平起來刷牙洗臉,換上潔淨的衣服,根據女屋主的指示,前往道觀請教那位異人。其實,只要沿著山路再走幾個石階,就可以到達道觀。道觀與陳平住的瓦屋相隔不遠,只是被一棵巨大而老朽的榧子樹擋住,看不清楚而已。

道觀不大,有一塊碑庭和圍牆,很明顯是全真教的道觀,因為他看見了全真教的碑記。陳平獨自一人在清冷的迴廊中來回走了好幾圈,不敢大意,因為他知道很多異人脾氣古怪,千萬不能輕忽。但他走了很久,依然沒有見到其他人。道觀的大堂原本是關著的,陳平使勁一推,居然推開了門。堂內,一位身穿道者服飾的人正在低聲誦經,因為聲音很輕,他站在外面根本聽不見。那位道者抬起頭,望向陳平,陳平看他面容寬厚,約四十歲左右,英氣勃發,濃密的鬚髮十分顯眼。道者問道:「來請示的?」陳平點點頭回答:「是的。」「等我十分鐘,馬上唸完。」道者語氣平和。沒過多久,他便唸完了經。之後,兩人互相落座。陳平開口問道者:「道長就是傳言中的異人?」「正是在下。先生從何而來,做什麼的?」「從台灣來,我是醫生。」異人微微一愣,眉毛挑了挑:「從台灣來!當醫師!為何而至?」「因為突然之間,無緣無故縮陽了。」

「哈哈哈!」 異人大笑,陳平則感到相當尷尬。異人說道:「一般人以為凡事都是無緣無故、突然發生的,其實凡事皆有因果,只是世人未曾察覺罷了。」,陳平沉思片刻,覺得異人所說的確有道理。「縮陽不用治。」 異人接著說。「不用治?為什麼?」陳平驚訝地問。異人解釋道:「去掉了禍根,豈不是最好?」「什麼禍根?」陳平不太明白。異人說:「那個話兒,就是禍根。人因為有了這個禍根,結果就陷入六道輪迴。生也與那話兒相關,死也與那話兒相關,輪迴也是那話兒,惹事生非也是那話兒。那話兒能讓人短命得病,能讓人家道中落,甚至招來凶神降臨,喪命殞命。那話兒是極其危險的,豈不是禍根?」「你說那是禍根,但人人都認為那是快樂的事情。」 陳平說。

「古今來看,妻妾最多、樂事最大者,莫過於皇帝。福大樂亦大,若細細思量,十有八九的皇帝卻未能享盡長壽。這正是因為他們慾望太多,不懂得節制,反而縮短了壽命。」

異人又說:「人有五大慾望,財、色、名、食、睡,其中最致命的,莫過於色。這不過是片刻的歡愉而已!芸芸眾生,十有八九,都是因色欲而死,實在令人痛惜!」

陳平則反駁道:「若能自我節制,這些慾望應當能成為樂事,無害於身心。」

異人說:「問題就在這裡。因為逆天而行、亂倫犯理、沉溺於慾望、生活庸碌,甚至墮入三惡道的人,數不勝數。自愛者太少了。美色當前,慾望熾盛,又有幾人能夠逃脫?」陳平辯道:「若沒有這些,人生豈不如地獄,無趣無味?」異人答道:「此人生大慾。仔細觀察,那些所謂的樂,無非是瞬間的,轉瞬即逝,隨後只剩下更深的空虛。若能看透這一點,會發現那一腔慾火,一旦發洩,當下冰消,樂從何來?人們一次又一次地追逐這種樂,豈不是極大的愚昧?你是醫師,怎會不明白,這樂從何而來?它來自不潔,來自血肉之體,精血交織,何來清淨?」

陳平沉思片刻,覺得異人所言確實有理。的確,世人之所以追逐情慾,是因為內心空虛。而情慾帶來的空虛,又會使人繼續追求,慾望與空虛交織不息,這便是人生的輪迴。再說,慾火的快樂,究竟源自何處?它來自於精卵的結合,來自摩擦,來自觸覺的交織,來自色、聲、香、味、觸的感受。當兩個肉體緊緊擁抱,那又怎麼能算是潔淨?這樣的快樂,是精血、唾液、汗水、尿液的交織,何來潔淨可言?然而,世人又有多少能看透這一切呢?

當然陳平自己也同樣看不透。

這時,異人突然問道:「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你會只跟一個女人睡覺嗎?」陳平答道:「我……」異人接著問:「這個問題很簡單,難道女人不也只想跟一個男人睡覺嗎?」陳平沉默,異人繼續說:「你信不信,男人想跟很多女人,女人也想跟很多男人。」陳平反駁道:「這是玩弄!」異人輕描淡寫地回答:「不,這是新鮮感,人的慾望總是喜新厭舊。」

陳平靜靜地聽著,那位異人是心理醫師。他說:「那就是災難,那就是禍根。慾望是永遠無法填滿的,是無底的坑,男人女人都一樣。表面上看,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守本分的,但其實自己內心明白,自己有多少罪孽,自己造了多少業。男人勾引女人,女人勾引男人,誰更下賤,誰更心甘情願?誰糟蹋了誰,誰又想報復?這些都是人間的糾葛。誰欠了誰的債,又是誰離開了誰。人們應該警覺,這才是禍根。當愛變成恨時,男人想殺死女人,女人想殺死男人。這時,心靈已經瘋狂。瘋了,也許是情慾逼的,不是嗎?」

異人接著說:「情慾能讓人興奮,讓人激動,也能讓人陷入歇斯底里。又愛又恨,既迷惘又矛盾;又哭又笑,又鬧又跳;甚至可能自殺,或者殺人。但最終,一切都會歸於徒勞,無論如何,這一切最終會重新開始,並且會變得更加難以解脫。」

陳平說:「還是放不下。」

「放不下什麼?」

「是色慾的心。」陳平坦白地說。

這時,陳平提到了的那次經歷:

兩個人在房間裡,她倒茶給他。他的手伸向她,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隨即握住了她的手,再輕輕一拉,她便溫順地靠近了他。陳平摟住她的腰,把她拉進了我的懷裡,她的身子既溫暖又柔軟。

「你想我嗎?」

「想。」

「你愛我嗎?」

「愛。」

「你害怕負責,不想和我結婚嗎?」她的疑問。「不是。」「你不喜歡我的身體?」「不是。」「那你到底為什麼?」

陳平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內心充滿了一種沮喪的痛楚,那是一種無法向外人道的苦楚。如果他說出來,豈不是成為他人笑柄?他一個看似堂堂正正、健康強壯的人,卻又能說什麼呢?

她說:「你見得多了,別拿我當模特兒來看。」「不是的,我只是……」陳平想解釋,但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她打斷了陳平:「你不用解釋,我不想聽了。我以後不會再理你了。」她氣沖沖地下床,開始穿衣服。

她繼續說:「我不會糾纏你,你放心,我從來不會勉強你。你別以為我看中你的錢、身份或地位,我只是想要一份值得珍惜的愛。」

陳平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想……」

她梳了梳頭髮,拿著皮包穿上鞋子,踢踢踏踏地走出門,關上了門。留下陳平一個人,心中充滿了憎恨,憎恨自己,憎恨那一部分的自己。只希望能治癒它,無論如何,要治癒它。

異人似乎知道了。異人說:「好吧!我幫你祈禱治療吧!」「謝謝!」陳平慚愧地說:「我無法像你一樣,清心寡欲。」異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仿佛變了一個人。他親自在道壇上點燃一柱香,供上一碗米飯、一杯茶、一只蛋、一盤鮮果,手中端著一碗清水或是酒,開始撒天撒地,撒四方,口中唸唸有詞。異人唸道:

一心祈請,東方木公,西方金母,南方火德,北方水德,中央土德。

一心祈請,紫微大帝,北斗司命,南斗延壽,四方真君。

一心祈請,四面八方諸位童子,東方青衣童子,南方紅衣童子,西方白衣童子,北方黑衣童子。

一心祈請,陳平陳平,三萬六千魂魂魄魄,向前細說分明。

魂魄魂魄莫玩耍。

真君有請快回家

若到黑暗處。

給你光明路。

若落地網裏。

金剪速剪斷。

莫貪風景迷人。

勸請速速返家。

那位異人嘴中喃喃誦念,手中的令牌輕輕拍在桌上,頓時停止了咒語。他微微閉上雙眼,保持沉默,沒有任何表情。幾秒鐘過去,異人似乎已經進入了通靈的狀態,神情莊重。

他說:「我這一祈請,從你身上出現了一位冥吏,手持彎刀,是這位冥吏割斷了你的下身。」聽到這裡,陳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幾乎是綠色的。他知道異人有通靈的能力,竟然能精確說中,真是不可思議。異人謹慎地告訴陳平:「如果要好,去找蓮生活佛盧勝彥!這是冥吏的指示。」陳平急忙回答道:「我來自遠方,求求你幫我治療。」陳平一再懇求。異人解釋道:「我的能力,可以斷定吉凶,可以幫助人求子求女,可以化解煞氣,可以祭祀神明,也能治療萎縮症。萎縮症指的是小兒麻痺、肌肉萎縮,而不是……」他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陳平困惑地問道:「為什麼非得是蓮生活佛盧勝彥才能治療呢?」

異人回答:「據我所知,這位蓮生活佛盧勝彥,確實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他的修行非同小可,是一位應真下凡的大菩薩。我不是在讚揚他,諸天神聖都在讚頌他。今天冥吏一現身,也指示只有他能解決這個問題。我道行尚淺,還是請他親自去處理吧。」

陳平聽了,心中不太甘心,說道:「那我這趟,不是白來了?」

異人笑了笑,說:「也不算白來,我這裡有一張靈符,乃天師真傳,佩戴它將大有吉祥。」

陳平看了看,疑惑地問:「這道觀,看起來是全真教,怎麼會有天師的靈符呢?」

異人答道:「道法本一家,並非一個或兩個流派的區別。我所學的是正一道法,全真教的道學和這並不衝突。」

陳平心中納悶,便問道:「那麼,你見過活佛盧勝彥嗎?」

異人平靜地回道:「神交。」

陳平又問:「那為何你比不上活佛盧勝彥呢?」

他語氣平和地回答:「各有所長。」

陳平明白這問題無法再深入下去,便向他送上了一些香油錢,禮敬了道壇的諸尊,然後下山離開。

106西雅圖的冬雨

西雅圖的冬天,常常飄著細細的霏雨,別具一番景象。整個城市被濃濃的黑暗籠罩著,無論是住宅區還是郊外,從樹影和岩壁中透出來的家中燈光,彷彿成了飄忽不定的火苗。在這片暗夜中,斷斷續續的燈火隱約顯示出人們的存在。這正如蓮生活佛盧勝彥在詩中所寫:

淅瀝淅瀝落錯有致

灰濛濛天像一團的迷霧

落在大地

落在心底

心裏留下潮濕的腳印

卻見不到街頭的一個人影

也像清幽

也像鄉愁

西城的雨真真切切

斷斷續續的留下痕跡

閉上眼睛

任其拍打

體會西雅圖的冬雨

就在西雅圖冬雨的一個星期六晚上,蓮生活佛盧勝彥坐在雷藏寺法座上說法,大殿內的聽眾專心致志,而大殿外,黑黝黝的夜幕下,雨滴輕輕灑落。

一個人的身影走上了青灰色的柏油路,撐着雨傘緩緩走來。他在大殿門外停了一會,收起傘,推開了大殿的玻璃門。剛一進門,他立刻感受到殿內外的強烈對比,外面寒冷清冷,裡面卻溫暖宜人,讓人感到愉悅。他脫下短大衣,露出身上的挺貼西裝,和其他人一樣,席地而坐,開始聆聽法音。這個人,正是陳平。

那天晚上,蓮生活佛盧勝彥正在講解「戒淫行」。他說,要戒除淫行,首先必須從自我戒除淫念開始。淫念一生起,遇到緣份便容易轉化為淫行。那麼,如何戒除淫行呢?

一、邪友不可親近。二、邪地不可進入。三、邪書不可閱讀。四、邪話不可聽聞。

因為若不及時防範邪友,一次疏忽,就會陷入陷阱,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染上惡習,並且不覺察。放任自己的邪念和奢侈,逐漸成為習慣。一旦步入邪路,便如順水推舟,難以保持正念,內心便會變得浮躁不安,思緒四散,最終落入羅網,終究後悔莫及。

至於邪書邪言,不過是文人間的遊戲,閒談嬉笑、色情小說和綺語笑話,其實都是編造出來的,不能當真。很多人認為偶爾讀讀聽聽不會有害,似乎無關緊要,然而在冥冥之中,它已悄悄改變了你的思維模式,潛移默化中滋長著邪念,一旦遇到邪緣,便會不知不覺地受到其害。總之,戒淫行,守身之法,一絲一毫不可苟且,不可稍自寬縱,寧可被人笑迂腐刻板,不可自命風流,如果平時不注意防範,一切悔之晚矣!

蓮生活佛盧勝彥的這番話,陳平聽後,深感這正是自己當前的境遇,心中默默點頭。法會結束後,活佛下座,陳平急忙上前,恭敬地說:「盧師尊,我是來自台灣的陳醫師,有些事情想請教您,能否明天見一面?以前在台灣時,我曾經到過師尊在台中的家。」

盧師尊瞥了一眼陳平,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陳平急忙開口說:「當時,盧師尊曾說過,若遇到麻煩,可以請您幫忙解決,所以我今天特地飛來找您。」盧師尊聽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盧師尊道:「你就是那個需要被割掉下身的人?」陳平驚訝不已,急忙回應:「正是,正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的記性真好!」盧師尊輕輕地拍了拍陳平的肩膀,笑著說:「明天正午見。」陳平答道:「是的,明天正午。」「在雷藏寺。」盧師尊補充道。「準時。」,說完,盧師尊撐著雨傘,步入了滂沱的雨中。

正午時分,活佛與陳平會面。陳平對活佛的記憶力不禁讚嘆不已:「事隔這麼多年,在台灣時,活佛每天會見三百人,交談也不多,昨夜我突然到西雅圖,您卻立刻記起來,這真是神奇,真讓人佩服。如果不是親耳所聞,我也不敢相信。」

活佛說:「你現在難以相信的,仍在後頭。」「怎麼說?」陳平問。活佛回答:「我告訴你事實,你不要驚訝。其實,十多年前,你曾經來台中太平寒舍找我。當時我問完你的事後,你便離開了,從那時起,我就把你的事完全忘了,甚至忘了你這個人。即使過了幾個月,你再來找我,我也記不起來,更何況十多年後,你只是三百名信眾中的一位,我怎麼會記得你?」「是的,理應如此。但,昨夜你一見到我,怎麼能立刻說出我是被割下身的?」陳平驚訝地問。活佛笑道:「你是赤珠子!」「赤珠子是什麼?」陳平好奇問。「赤珠子是神仙!」活佛說。陳平笑了:「活佛真會開玩笑,怎麼可能是神仙呢?」活佛正色道:「不,你現在當然不是,但你有仙骨。」陳平難以置信地說:「我無法相信。」這時,蓮生活佛盧勝彥開始說出一番令他震驚的玄妙之事:

前幾天,他正在寫作,專心致志地沉浸在文字中。忽然,右方突然閃現出一道光芒。這光芒並非普通的光線,而是一種無礙的光,細如絲線,閃爍不定,極為罕見。光芒中顯現出一隊車陣,車輛一一駛過,顏色各異,青色泛著青光,白色閃耀著白光,還有玄黃、朱紫等光彩交織,光色耀眼,熠熠生輝,猶如明媚的日月之光。從車陣中,接連走出一位又一位天人,每位天人都擁有獨特的容貌和光華,每位都散發著神聖的光輝。其中一位女仙,身上穿著金縷天衣,天衣上繡著真珠,並裝飾著百千種寶物,珠光寶氣,奇妙異彩,華美莊嚴。她的頭上戴著寶冠,耳垂鑲嵌著鑽石,光彩耀眼,無比莊嚴。女仙輕輕行走,步伐優雅自如,氣質中帶著自然的德風。她開口說話,聲音溫柔柔和,不急不緩,彷彿有無量微妙的音樂流轉,帶著萬種溫和雅致的香氣。聽者若有塵勞垢習,自然感到心境清涼,煩憂不再。「聖尊,打擾了。」女仙合掌行禮。我停下筆,感到難以置信,隨即合掌,目光望向虛空,這虛空似乎無盡無涯。「仙聖從何而來?有何所求?」活佛問道。「我是紅華夫人,來此是為了陳平。」「陳平是何人?」

「陳平是赤珠子,是我紅華夫人之子。赤珠子曾下降娑婆,造了不少孽,若再繼續下去,將無法回天。如今,他要來拜訪你,他的下身已經被割除,請務必救他。另外,也請傳授他妙法,若他再沉淪下去,只會被削除天籍,永無超生之望。」

活佛聽後大為驚駭。

「既然女仙如此交代,當然應當遵命,何況這事關救人,更是義不容辭。我該如何救陳平?」活佛問。

「請用尚字符,授予變身之法。」紅華夫人答道。

「可以。」活佛答應。

活佛沉吟片刻,又說道:「變身之法,須待陳平頂現白光時,方可傳授,這是祖師的口訣,不能違抗。既然女仙交代,我必定會傳授,但必須等陳平顯現白光時。」

「這一點自然。」女仙說道,「等一切事情完成後,我輩自當感謝你。」

「救人之事,乃是我等的責任,不求他謝。」活佛回應。

女仙及眾仙聽後,無不動容。

女仙說:「陳平很好認,他的額頭正中有一條功德金線,那是仙骨,聖尊可以看出來。」蓮生活佛盧勝彥昨夜認出了陳平,僅僅透過看陳平額頭的那一刻,就如此輕易地辨認出來了。

女仙及眾仙向聖尊合掌,恭敬地說:「吾輩回駕。」

「有送。」活佛回應。

「不勞。」女仙答道。隨後,一陣香氣飄過,眾仙便消失不見。

這段玄妙的故事講完了,陳平聽了心中卻覺得一切太過虛幻。紅華夫人、赤珠子、神仙、天人,這些他從未在思維中構想過,彷彿與他無關。就像他的童年,記憶中的那段時光,無論他曾經待過的地方,現在都已經無法找尋,甚至童年的記憶已經漸漸暗淡,何況是前世或多世的記憶,腦海中一片空白,絲毫無任何印象。

陳平感到一陣茫然,於是問盧師尊:「那天人又怎麼樣?」

「應該修行,回歸天道。」他答道。

「如何修行?」陳平問。

「首先要守五戒。你必須先受五戒。」

「五戒是什麼?」

「戒殺生、戒偷盜、戒邪淫、戒妄語、戒飲酒。」

陳平聽後臉一紅,忍不住說道:「老實說,我的毛病就是好色,欲望難以戒除,每當看到女人,心中就會產生邪念,那該如何戒呢?」

盧師尊聽後愣住了,這陳平說得挺直白的。陳平說:「惡習久染,一見女人,就會想起她們的呻吟聲,床上發出的格格響聲,玉體橫陳的妩媚姿態,一切都圓潤飽滿,鼓起的乳房、臀部,像貓爪般抓住不放的手,還有滾燙的面容,媚眼……」盧師尊說:「我覺得金山寺的高塔和尚應該改改故事了。以前的故事是說,老和尚對小和尚說,這江上的船來來往往雖多,卻只有兩條船,一條是名,一條是利。如今這個故事應該改成,來來往往的船雖然多,實際上只有三條,一條是名,一條是利,還有一條是色。」陳平說:「對啊!這樣改得好,名和利之後,當然就會追求色慾的滿足。」盧師尊說:「人之大慾,財、色、名而已。既然你無法忘卻色字,我奉勸你,我以尚字符來救你,但要記得正淫即可,勿再邪淫造業。如果再犯,無法再救你了。至於傳授你變身法,還需等你真正頂現白光時才能傳授。到時,你再來找我吧!這也是你慈母的請託。」,話說完,盧師尊便畫符:「天圓地方。律令九章。我今畫符。願享安康。」

這符有四個祕字在內。

第一是「尚」字──上面三點,是宇宙至上三尊,用其聖口為律令,寶蓋即表示含蓋的意思。

第二是「羽」字──羽就是飛走了,被割除了,如今,表示又飛回來了,又恢復了。

第三是「鬼」字──鬼的含義甚深,鬼就是人也,人也就是鬼也,即是陳平本人。

第四是「炁」字──炁是先天氣,原有的童子氣,這先天一氣,注入陳平之身,陳平重新得先天真氣,就恢復原有的神氣,生龍活虎也。

盧師尊的「尚字符」是清真道長(了鳴和尚)的真傳,這一類的符,百試百驗,靈異非凡,救度的人很多,這符是天醫真人、天德真人的大真傳。

蓮生活佛盧勝彥曾畫過「尚」字符,並將其贈送給陳平。有人質疑,這樣的行為是否是在替陳平造業,認為陳平好色成性,像個大色狼,根本不值得救。他們認為,不如讓他自食其果,被割去、閹了,這樣反倒是一種大幸。這些人指責盧師尊救人過於不小心,做事太過仁慈。

然而,活佛早已明言,無論如何,正淫可接受,但邪淫則會招致惡業。只要是人,就應該給予一次機會,這是師尊的一貫信念。他畢生的職責便是無限地救度眾生,永不放棄每一個靈魂。符有三道,每天一道,並以焚化沖水的方式進行。

當陳平服下第一道符後,開始劇烈地空嘔,連續吐得十分厲害,幾乎將胃液也一同吐了出來。這是因為隱藏在他體內的冥吏,被突然驅逐出來。這冥吏長時間安穩地寄居在他身中,無論他吃什麼、喝什麼,祂都與他一同享用。但這次,祂被強行驅趕出去,心中不甘情不願。然而,當祂抬頭見到至高三尊的律令,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趕緊爬滾著逃離他的體內。其實,並非逃走,而是被一聲震撼的力道震出來了。

第二道符吞下後,原本緊縮的部位,像隱匿於草叢中的珠子,漸漸地探出了頭。不僅如此,彷彿突然從內部迸發出熱流,發熱膨脹,像火箭般一躍而起,接著又垂落下來,又一柱擎天,又長又猛。

第三道符吞下後,陳平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個長覺。當他醒來,照鏡子時,不禁驚訝萬分,彷彿變回到了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氣色紅潤,整個人完全變了樣。體內的活力源源不絕,若套用武俠小說的描述,真是爐火純青,心隨意轉,功力無窮,精力渾厚,滾滾不絕。

那冥吏見此光彩,已不敢再進入陳平的體內,拿著冥府的命令,前往地府面見冥王。冥王見狀,先是喝斥了冥吏一番。冥吏答道:「這是來自至上三尊的指令。」。冥王聞言愣住了。他沉思片刻後說道:「在這世間,尚能使用符咒的人已經寥寥無幾,這些技巧早已失傳。莫非是蓮生活佛盧勝彥的傳人?」

陳平在美國西雅圖與盧勝彥師尊共處了一週,臨行前,他再次見到了盧師尊。師尊問道:「成功了嗎?」「成功了。」陳平回答。

盧師尊說:「閨房之樂,本無邪淫,妻妾之歡,雖不妨礙日常生活,然樂不可過,慾不可放縱。慾望若過度,必將成為災難,樂極則生悲。人的精力有限,然而淫慾無窮。用有限的精力來應對無窮的慾望,難怪年少者早夭,壽命未老,體力先衰。」

「多謝師尊教誨。」

盧師尊接著說:「慾火燒灼,精氣會被消耗殆盡。縱慾者,腦力逐漸衰退,思維難以集中,精神恍惚,往往會變得無所作為。你身為醫師,當然了解吸毒的危害。貪欲與吸毒一樣,都是一種上癮,這慾望如同毒藥,會耗盡精氣,招致各種病痛。」

「我明白,師尊。」

然後,盧師尊遞給陳平一張紙條,寫著:

靜觀玉體橫陳,遍體生蟲,處處鑽囓,骨節之內,皆如蜂窠,當念美女金玉之身,將來亦必如是。

靜觀玉體橫陳,皮肉鑽盡,止有筋連在骨,如繩束薪,得以不散,當念美女肌膚美白,將來亦必如是。

靜觀玉體橫陳,筋已爛壞,骨節縱橫,不在一處,當念美女化為白骨,將來亦必如是。

靜觀玉體橫陳,被火所焚,焦縮一地,或白或灰,不堪目擊,全是沙塵,當念死後成灰,將來亦必如是。

靜觀玉體橫陳,原是白骨一堆,或為蟲食,或為狗啃,思之思之,何眷戀之,當念轉瞬之間,將來亦必如是。

這是佛教中的「白骨觀」。陳平明白盧師尊的深情厚意,立刻接納,心中充滿感激。盧師尊說:「你塵緣未了,這次離去,要謹慎行事,切勿再重蹈覆轍!」「多謝師尊!從此告別!」「等你將來明白,一定要再來找我。」盧師尊語重心長地說。「這當然。」陳平回答。臨別時,盧師尊再三叮囑:「記住,修行的根本目標是回歸天道!」

134那是一張怪異的臉

還記得那位女病患嗎?她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女人,臉上那一抹蒼白中,隱約透出一絲清秀的輪廓。她的眼睛像是在做夢,常常微微眯起,帶著一種神秘的氣息;她的鼻子和嘴巴也都小巧精緻,這樣的組合,竟別有一番獨特的美。她那夢一般的眼神,常帶著若隱若現的謎題。記得有一次,護士離開後,診療室裡只剩下她和陳平。她突然毫不猶豫地吻了陳平。然後,她輕輕地說了一句:「忘了,明天。」然而,陳平並沒有忘記。他始終記得,那位如夢似幻的女人,那雙像夢一樣的眼睛,夢一般的臉龐,夢一般的身影。人就是這樣,只要有一個契機,便會相互纏繞,為自己增添煩惱。陳平知道,自己是醫生,她是病患,這就是彼此之間的關係。然而,有時候,病患所表達的意願,背後是她的迷戀。所謂的相互思念,無非是水中月,只是一種精神上的需求。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來看病的次數逐漸增多。

這種現象超越了邏輯和語言,不需要再多言。當陳平和她四目相對,一切都自然糾纏在一起,那夢一般的眼神,讓陳平的心猿意馬,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迷惑中。有一天,她悄悄塞給陳平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時間和地點。他去了。隨後的發展,讓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己,她也失去了她。他們失去了空間和時間,甚至連語言也消失了,只剩下低語和呢喃,或許那也是一種美麗的旋律。在那一刻,不再有醫生與病患,也不再有賓主之分,只有那迅速蔓延的慾火,將他們燒成一個人。

這是什麼樣的關係?是迷茫的關係,是需求的關係,是歡喜的關係,是悔恨的關係,是卑微的關係,是邪淫的關係,是慚愧的關係,是刺激的關係……總之,沒有人能明白,也無法弄清楚,從來沒有一刻豁然開朗,一切都在夢中,就讓它去吧!那夢一般的女子,喜歡陳平的外表,也喜歡陳平的內心,特別是那種爆發力。

她曾經昏倒過,然後又復甦,再昏倒,又復甦,如此反覆多次。她說,她一生中從未有過這樣的解脫。陳平為自己織了一張羅網,把自己和這個夢幻般的女人困在其中,層層包裹,越來越緊,越來越濃。他們彷彿在黑暗中,心中的靈光已經不見了。那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自己,見不得光的她。他們徹底混沌在一起。

他們做著那些有聲響卻又無法割斷的事。最後,終於還是割斷了。其實,一旦跌入這個深淵,就很難再爬起來。陳平其實是滿喜歡她的,她有一種另類的美,貼心、善解人意,又不強烈追求物質。她擁有房子、車子和金錢,她所缺少的只是陪伴,她所需要的,就是和他一起墮入這片泥潭。

但是,自從陳平失去了下身之後,一切都斷了。他變得狼狽不堪!她就這樣消失了,這一消失,就是好多年,他再也沒見過她,她也未曾出現在醫院。從美國回來後,他經常想起那個夢一樣的女人。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中,陳平走在一片荒野上,四周毫無人煙,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陳平心中充滿了不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突然,他看見遠處的樹林中透出微弱的燈光,心中一喜,終於發現有人家了。他匆匆趕到那片樹林,走近一戶簡陋的土牆房屋,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那竟然是夢中那個女人。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顯得更加明艷動人,她輕輕地挑起眉梢,眼中似醉非醉,帶著一種讓人無法言喻的魅力。

她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我也在找你。」看到她,他心中充滿了喜悅。陳平伸手想將她擁入懷中。她退後了一步,蜷縮起來。「不,我身子冷。」,他走近,想要溫暖她。「不,我不能。」她正色地說:「看在我們的緣分上,我祈求你答應我一件事。」「什麼事?」「你必須超度我,牽引我升上天界,免得我在陰間孤單受苦。」「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你是赤珠子。」「赤珠子?」「是的,你是赤珠子,有仙骨,要上山修行。修行成就後,不要忘了我,要記得度化我。」「好,我答應你,但,現在!」「你真喜歡我嗎?」她低聲問。陳平情不自禁,衝動無法抑制,握住了她的手腕,拉她進了懷中。她躲開了,扭動身體,突然挺直了身子,臉對著他。陳平大叫一聲。他看見了一張極為怪異的臉,恐怖至極,那臉扭曲變形,七孔流著血,皮膚緊貼在骷髏上,甚至還有蟲子在上面爬動。陳平猛地鬆開手,想要逃跑,卻感到雙腿無力,倒在地上。她對陳平說:「你真喜歡我嗎?」

這句話讓陳平驚醒了。這個夢境,久久在陳平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感覺這夢不尋常,似乎帶著某種不吉祥的預兆。陳平翻閱她以前的舊資料,找到了南部鄉下的一個小村子,這是她的故鄉。她曾說過,村子旁邊有一座媽祖廟,廟前香火鼎盛,煙霧繚繞,而她小時候就廟前的空地上長大。如今,這座廟已經沒落,廟門上的仙女圖案也漸漸褪色,油漆剝落了許多。她住過的房子就在廟後面,四周是一些狹窄曲折的小巷,只能容得下兩人並行,好像是人家院中的天井。陳平在那些巷弄中穿梭,走進別人的家裡。

陳平終於找到了她曾經住過的家。她曾告訴他,小時候家境貧困,牆是用泥土砌成的,家門是紙和竹子糊成的,屋子裡昏暗無光,外面則是一片南瓜地和南瓜藤。陳平走進去時,看到的景象令人心碎:一面牆已經倒塌,屋內是一片凌亂的瓦礫,南瓜藤也早已枯萎,南瓜地早就荒廢,這地方已經無人居住了,或許她的家人早已搬走。就在隔壁,家門口坐著一位老太婆。她嘴裡喃喃地念著佛號,手上握著念珠,看起來像是一位老菩薩。陳平向她打招呼,她瞪了陳平一眼,沒有回答,似乎覺得陳平打擾了她的念佛。「請問,這裡有一個叫翠雲的姑娘嗎?」老太婆停下了念珠,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然後問道:「你和翠雲有什麼關係?」「我……我和她是朋友。」老太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告訴陳平,翠雲已經死了,死於癌症。聽到這個消息,他愣住了,難以置信,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小時候家裡很窮,長得很漂亮,後來嫁到北部,成為富豪家的小老婆,但經常遭受婆婆和大太太的虐待。這些年,她偶爾回來看看家裡。也有人說,她不是死於癌症,而是自殺的,我們也不明白,只知道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現在只剩下唏噓。」

老太婆說:「這村子裡的人,都是親戚,每個人都認識翠雲,她是個乖巧的孩子。想不到命運也這麼苦,苦命、歹命都一樣。要多唸佛,多多唸佛啊!」回程的車上,陳平心中感慨萬千。想起翠雲,她曾主動給他一個吻,然後偷偷塞給他一張紙條。她有一雙柔軟的小手,經常把它放在他的腋下,說那裡最溫暖。她是個多情又善感的女人,笑起來甜美,眉頭一皺,又讓人不禁生出憐惜。事實上,她經常在背後默默幫助他人,救助貧困,常常是她自己出錢。只要報紙上、電視上提到某個生活困難、陷入困境的人,她一定會匿名捐款,從不讓人知道。她渴望有一個依靠,渴望愛情的寄托,可她的丈夫在娶了她之後,過了一段時日就移情別戀了。在家裡,她得不到真正的愛,尤其是大太太和婆婆聯手的排擠,更讓她感到孤獨無助。她曾說自己是個情種,可惜沒有人理解她,也沒有人珍惜她。她憧憬著戀愛,讀過不少瓊瑤的小說,卻始終沒見過心中的白馬王子。她對人生感到頗為失望。後來,她找到了陳平。陳平無法抗拒她的迷惑,這個夢幻般的女人,太纖細、太柔軟,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她和他的感情,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感情還是慾望,分不清楚,不僅是不明白,連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樣,她也無法理解。這一切只能說是激情,而不是冷靜;一旦冷靜下來,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翠雲其實並不壞,她絕不是那種心腸壞的女人。她對他一點苛求也沒有,完全是沒有目的的,她只是在填補自己命運中的空白。她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因此就不讓它空白,為自己增添一種色彩。他曾經說過要照顧她,但她搖搖頭。他說要關懷她,她卻說,生命和命運無法被關懷,她不想支配任何一個人。其實,當他陽萎時,翠雲並沒有離開他。她心地善良,還呵護他。是他主動避開了她,他認為,失去了男人的功能,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權利。如今,翠雲死了。她出現在他的夢中,現出一張極為恐怖的臉,對他說:「你真的喜歡我嗎?」,他嚇得幾乎心臟停止跳動!她連滾帶爬地逃跑,驚恐萬分。她的死讓他所有的幻夢瞬間破滅,死狀令人恐懼。陳平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問題:「如果翠雲還活著,你會愛她嗎?你會喜歡她嗎?翠雲死了,你反而害怕她,為何會這樣?生死的差別真有那麼大嗎?」這是一個玄學的題目,這題目可以無窮無盡的做下去,每一個人都會遇到的問題,每一個人的愛在哪裡?每一個人的喜歡在哪裡?今日愛,明日非;今日存在,明日不存在。有一首詩寫道:人言肅殺是西方。死後身空墮渺茫。

身毒應無生博望。岐山那有活文王。

眾諸候各朝天子。四大洲殊睹日光。

但得往生休恐怖。應知壽命實難量。

他忽然想起老太婆的話:「要唸佛,多多唸佛喲!」

世人常說,念佛是愚夫愚婦的行為,但龍樹菩薩的智慧又怎麼說呢?龍樹菩薩不僅寫了《毘婆沙論》,還發願往生淨土,這樣的智慧,難道不值得我們深思嗎?文殊菩薩的智慧又如何呢?文殊菩薩的往生偈中,也發願往生淨土,這足以見證念佛的殊勝與重要。有人問,赤珠子是誰?

凡人見到美色,容易起淫慾之心,這股欲望一旦生起,不論有無行為,只要動了念頭,心便被障礙。要讓心不被這些障礙所困,當淫欲之心起時,應立即思考「死」字,若思死不易,可想象自己生病極苦的情景,這樣可以幫助消解欲火。一般人如果自己身患病痛,或遭遇極大的痛苦,專注於這些病苦,自然就不容易再生淫心。

還可以依照佛陀所教的「白骨想」或「不淨想」,想女子死後的腐肉朽骨,想象那種臭不可近的景象,讓眼前的色相不過是短暫的幻象,沒有長久的實體。此外,也應以理性思維來對待美色。在誘惑面前,應該想到名節的問題,無論如何,清高的名節如珠如玉,若一旦錯誤,便會自毀前途,變得如糞土一般,這時理智應該立刻清醒,對自己有所警覺和保護。

要知道,這種歡樂,其實不過是短暫的快感,淫亂只會毀掉一切。它會折損功名、削弱富貴、破壞計劃、招來災難,甚至讓生命遭受威脅,無後嗣,敗壞聲譽。看似一時的歡愉,卻會摧毀整個人生。這一生的災難,往往源於淫亂之事。因此,應當時時警醒,深刻反思,自然會生起清明的念頭。

再說到心中的惡念,雖然今天的人道德觀念有所淡漠,但每個人心中仍隱藏著這些念頭。淫亂一旦爆發,父母、兄弟姐妹無不受到牽連,遭到遺棄,甚至為人所恥笑。表面上人們不說什麼,但暗地裡,大家的指責與譏笑不絕於耳。

淫亂之事,往往引發更可怕的後果。有時會帶來因怨恨而命喪他手,也有墮胎、母子含憤自殺等悲劇。若一位妻子背著丈夫與他人交往,當丈夫發現時,心中的怒火必然升起,誓言報復,心中生出狠毒的念頭,誰能保證不會發生意外呢?

應當以同理心對待他人,像對待自己的女兒和妻子一樣,尊重他人,避免將不潔之念加諸於人。當一個人心中升起淫念時,應該立即警惕自己。假如我侵犯他人的妻女,那他人若以同樣方式對待我之妻女,又該如何呢?若這樣反思,淫欲的心自然會熄滅。這正是遏制欲望之火的最快良方。

而且,如果淫亂他人的女兒,自己之女也未必不會遭受他人的侵害;污辱他人的妻子,自己之妻也未必不會被他人污辱。從古至今,這樣的例子層出不窮。天道不會出錯,報應往往不會遲延。看看那些因淫慾受報的人,無一不是如此。

詩云:

勸君莫借風流債,借得快來還得快;家中自有代還人,你要賴時他不賴。

勸君要把淫心當作豺狼、蛇蠍、勾魂鬼使,當作前世的怨家來看。如此,心中必然會警惕,時刻保持戒慎之心。

君之身體髮膚,原本是父母所賜,不應該去毀壞它,這是孝順的根本。毀壞並不僅指表面的傷害。就像一棵幼苗,剛剛有了些許形狀,正處於生長發育的階段,最需要小心呵護,早晚的培養和保護才能讓它成為參天大樹,將來為他人遮蔭。

人也是一樣,從孩童到少年,然後到青年。當筋力尚未發展,血氣未穩時,這時若真元流失,便會使身體逐漸枯弱,精華逐漸消逝,容易引發各種疾病。這樣的人處於成人與孩童之間,令父母感到無比驚恐,甚至束手無策。

另一些人雖已成年,卻不惜真元,每日過度消耗,直到精力枯竭、髓骨空虛。隨之而來的是無節制的縱慾,導致肉體上的種種困擾,如早洩、陽萎,甚至即便不是與陰陽有關,也會因為削弱福報或縮短壽命,最終自食其果。這些隱藏的痛苦成為最大的煩惱,以至於他們甚至不敢結婚。

古人曾不敢忘記父母的恩情,更不敢用自己的身體來踐踏自己的健康,何況是玷污自己的清白,這樣怎能以此來稱為孝道呢?

陳平讀到這篇文章,反覆思索,心中不禁驚恐。雪雪離開了,選擇出家,遁入空門。

陳平默默地想著自己:「 逆天而行,破壞人倫, 我這樣的人,與衣冠禽獸有何區別?」

158發現苦空的道理

陳平的人生彷彿失去了重心。某天,沉沉睡了一覺醒來,突然發現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於是他不禁號啕大哭。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這些年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將自己赤裸裸地攤開來,他開始問自己:「你到底在尋找什麼?是尋找情慾、尋找快樂,還是尋找人生的至樂?」結果呢?倒不如說,這一切帶來的只有一種淒涼的感覺。回想以前的自己,除了工作之外,吃飽了,睡足了,就是追逐著那份欲望——有時是小阿姨,有時是翠雲,有時是雪雪,總是不斷地尋求。這些慾望雖然帶來某種短暫的快樂,聽起來也許很美好,但實際上卻總是空虛的。怎麼說呢?快樂過後,空虛隨之而來,然後又用更多的快樂來填補這份空虛。一來一往,最殘酷的事實是,這空虛永遠無法真正被填滿。它看似已經滿了,但又總覺得不夠,轉身之後,什麼也找不回來,卻又迫切想回頭去找。他問自己:「我的生活,究竟算是亂糟糟的嗎?」

認真說來,生活也算是有些規律。工作方面一切井然有序,醫務所保持得很乾淨,住處雖然不算完美,但請人打掃過,還算過得去。唯一不變的是,安排女人的時間和地點,總是在自己空閒的時候,適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樣過得還算安逸。總的來說,淫奔已經成為習慣,習慣也就成了某種程度的適意吧。情慾快樂嗎?是的,也不全是。過去是,現在卻不再是。現在想來,小阿姨年紀漸長,煩惱重重,曾經的快樂早已消失。她似乎成了無用的負擔,他也弄得一團糟,心情不甘,情感不願,卻又無法擺脫這糾纏不清的情慾,曾經的快樂變成了痛苦。他不想再去,但又不得不去,這一切成了被破壞的情慾。每一次,陳平都不願再見她。然而,還是帶著一份憐憫,回去看她。翠雲死了,那個曾讓他感到身心放鬆的女人死了。雪雪呢?那位令人驚喜的女人,已經出家了。她的姑姑是位老比丘尼,寺廟的住持,她選擇了入空門的生活。

陳平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走到大街上。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來來往往,繁忙的場景依舊不變。汽車、摩托車、步行的行人、騎腳踏車的,似乎每一刻都在不停運轉,忙碌不停。

他自己呢?他不禁暗自一笑,為了工作,為了追求欲望,他不也是在這樣忙碌著嗎?這份忙碌,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為了名、為了利、為了色,還有那些無法言喻的。人,就是這樣,人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著。

陳平開始觀察周圍的人,發現大多數人其實只關心自己,很少有人會真心注意到他人。即便他們注意到了,也往往是模糊的。他這時才發現,原來只有他一個人走在街上,其他的人各自走各的路。人與人之間,似乎並無太多聯繫。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似乎沒有人會在意。除非你是名人,當你死去時,或許會換來一些人的嘆息。

陳平繼續在街上行走,這條街原本是商店街,兩旁滿是櫥窗,行人來來往往,總是不斷變換。今天過去,明天來臨,年復一年,似乎生命也像走馬燈,輪流上演。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平越走越覺得寂寞。儘管街道上五光十色、車水馬龍,聽著車聲隆隆不絕,他依然覺得自己像是唯一一個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開悟了嗎?開悟什麼?一切皆苦,一切皆無,一切皆空。這就是開悟的味道。

陳平當然也想到了人的慾望與樂趣,原來,慾望與樂趣造就了煩惱和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從慾樂中誕生的。苦和樂是雙生的,幸福和災難其實是並肩而立的,它們之間有著因果的關聯,只是一線之隔。很多人追尋快樂,卻發現得到的卻是苦痛,誤以為幸福無盡,實際上卻是災禍無窮。陳平分析自己,發現自己沒有靈魂,沒有價值,沒有意義,自己只是片段的混沌。偶爾以為自己比許多人高出許多,然而卻發現,他與他們原來是同在一脈之中。人往往很少去真正了解自己,自己其實就是這樣的一個複雜的機器。迷戀名利,迷戀男女,這就是眾生,眾生的一合相。事實上,每個人都在慾海中浮沉,直到老去、直到死亡,甚至知識也不例外,知識只是謀求名聲、利益、男女之事的工具罷了。

人,猶如吐絲的蠶,不斷從自己身中吐出一根又一根的絲,把自己纏繞其中,越纏越深,直到漸入黑暗。當自己陷入其中,便無法自拔,直至走向滅亡。陳平開始分析自己。貪淫。虛榮。昏瞶。空虛。迷惘,這些種種讓他掉進淫亂的深淵。渴望尋找快樂,卻無法割捨痛苦,無論如何無法停止追逐,永遠走不出這個無盡的循環。

直到陳平讀了蓮生活佛盧勝彥所著的《當下的清涼心》和《當下的明燈》,他終於恍然大悟,找到了突破的契機。

在那一刻,他寫下了誓願文:中華民國某年某月某日。立願戒邪淫弟子陳平齋戒薰沐。焚香具疏。敬謹宣誓於城隍尊神前。

百善先孝,萬惡首淫。人異禽獸,以其存心,匯集中澤,尚不亂群。我為佛子,可不如禽,於今日始,誓戒邪淫。盡我形壽,永不渝心,若有犯者,即禍其身,尚不蔽過,殃及子孫,玷污大教,罪實非輕。殛以勸來,護法神明,慈悲哀憐,鑒此葵忱,護持默佑,永保安寧。

弟子陳平謹具

陳平將自己寫的日記文稿,連同一切,燒化於城隍廟的焚金爐中。火焰中,這些文字如煙如灰,彷彿自己的一切也隨之消散,無影無蹤。回想過往,真是罪大惡極。年輕時曾犯色戒,遊蕩於花街柳巷,後來又犯逆倫,行為人神共憤,甚至犯淫他人妻女,實在無法原諒。自己一再縱慾,生活放縱,終至遭遇身體的極大損害,陰部遭割,早洩陽萎,身體逐漸衰弱,幾無生望。幸得蓮生活佛盧勝彥救度,令他重新振作,讀聖書,痛改前非,汗流浹背,懺悔不已。

陳平漸漸明白,快樂是苦的根源,欲望是輪迴的根源。這一切的慾望與快樂,其實都是空的。應以清淨為根本,無為為體,順其自然為用,無我為相。就在這一刻,陳平的頭頂現出耀眼的白光。

166走入深山

陳平再次來到西雅圖的雷藏寺,尋找蓮生活佛盧勝彥。法師告訴他:「活佛閉關去了!」「去哪裡了?」「無人知之。」陳平聽後,心中難掩悵然與痛苦。法師繼續說:「活佛師尊交代過,只要有事,可以寫字條,放在真佛密苑壇場之前,師尊必定會知道。求灌頂的會得到灌頂,求皈依的會得到皈依,求加持的會得到加持,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福得福,求壽得壽……」陳平聽後,取出紙筆,寫下「陳平」兩個字,並將字條放在真佛密苑壇城前的案桌上。他點燃了三支香,默默禱告:「昔日曾有約,今日來訪,活佛隱居,當知我心。」回到西雅圖的飯店後,那晚,陳平做了夢。這不僅僅是一次夢境,而是連續三夜的夢中,他見到了蓮生活佛盧勝彥,並與他交談。在夢中,活佛盧師尊開口說道:「這色是少年第一個關卡,血氣方剛的人,戒之在色,此關要把守很緊,若把守不緊,任他才高絕學,都是沒有用的。萬事要成就,以身為本。人的身體是血肉之軀,它的精華是精是氣血。」

「精含乎骨髓,上通髓海,下貫尾閭,是人身之至寶。守之,耳目聰敏,肢體強健,如水之潤大地,草木皆毓。又如油燈,油在燈在,油枯燈滅。」

「先儒以心腎相交稱水火既濟,心就是火,火性炎上,交熾便是慾火,慾火一動,則肝火也動,腎水則洩出,可算是洩於外而竭於內。男子十六而精進,古者三十而後娶,主要是堅其筋骨,保其元氣,等血氣定了,才不至於少年早漏元陽。今人,婚期過早,且漏之先,筋骨未堅,元神耗散,很多少年,早夭,或奄奄不振,是其因也。」

陳平說:「活佛所言極是,欲望一旦生起,言辭再堅定,也未必能把握。只要心念稍微動搖,便會陷入其中。尤其是第一次,一旦踏入便無法自拔,沉迷其中,習慣難以改變,欲望猶如毒品,輕易不可嘗試,一試便會受其控制。應該把活佛師尊的著作,作為我們當下清涼心的明燈,隨時放在桌旁,作為座右銘,時時讀之,保持心境清明,遠離慾望,對於禮法因果要深信不疑。」

如果偶爾動了邪淫之心,當下應痛心並立即消除。如此,便能在面對相應情境時,警覺並反思。至於男女之間的交往,務必遠離不正當的場所,無論是與至親還是與厚友,都應該保持清晰的內外界限,一言一笑都應謹慎,這樣便可避免妄念的滋生。這正是清源正本之法。

活佛盧師尊說:「一般人最容易失足的時刻,就是當蕩婦或淫娃主動獻身,投懷送抱時,這時控制自己極為困難。即便能閉目不看,保持定力不亂,也只能暫時控制一會兒。」

陳平說:「是的,確實艱難!這需要平日修持的定力,不斷提醒自己,這僅是片刻的快樂,轉眼即逝,換來的卻可能是一生的清白,甚至是終身的毒害。因此,這種行為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傷身害命,損財敗名,帶來無盡的惡果,何必呢?」

活佛盧師尊大笑道:「善哉!善哉!你頂現白光了。現代人如果一生不淫,便已經得到了事業的根本。今天,你已經悔過,立下志向,可以一勸十,十勸百,百勸千,千千萬萬人都能定下志向,遠離邪淫。這就如同傳燈,一燈點燃,千燈皆燃,光無量,燈亦無量。」

陳平說:「願求得變身法。第一,捨家離欲;第二,發起堅定的菩提心;第三,修行各種功德;第四,願回天。」

詩曰:

無邊剎海海涵空。海空全是蓮華宮。

蓮宮周遍遍空海。其中現出陳平容。

蓮生活佛盧勝彥給陳平皈依及灌頂。

傳授「變身法」的祕密口訣,給陳平大加持力。

「變身法」的原理:

一、祕密字的傳授。

二、將祕密字印於眉心、喉、心。

三、將祕密字佈於行者全身。

四、行者自身化為大祕密字。

五、此祕密字即佛也。

六、修行成就,則截斷煩惱菩提生死涅槃。

七、即身成佛。

此法有很多祕密口訣,陳平在夜夢中,親耳聽見活佛師尊詳盡口授。

陳平嘆為觀止,原來如此清淨,如此莊嚴,如此不可思議,如同最珍貴的明珠,在自身之中,自己在百千劫中,從未發覺,如今明珠一現,千百劫中一切罪垢,全部除滅,當下成就圓滿。

這是:若人求佛慧。通達菩提心。但修變身法。自證大覺位。

陳平得了「變身法」,向親友告別,也辭去了醫院的工作,整個人變得輕鬆自在。再也不感到驚慌、懼怕死亡或是掙扎,對人生的意義也變得更加清晰。現在,他有了明確的目標,生命也因此變得更加光彩照人。

活佛師尊曾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這是智慧達到彼岸的途徑,是至高無上的正等正覺。」

「人生最大的意義就在於此——修行,直至達到彼岸!」

陳平放下了世俗的一切,從迷失中走出來,背負著簡單的行囊,踏入了深山。他拋棄了對名利、色彩的追求,捨去模糊的記憶,不再是那條掙扎的脫水魚,精疲力竭。過去塵世的喧囂,早已被他遺棄。

這是人生意義的最後抉擇,是回歸自我,踏入茫茫林海。那裡,有高山草甸,裸露的岩石,白湍湍的溪流和一線瀑布。

陳平瞬間明白,他再也無法回到紅塵中去。世間的煩惱太多,所有的記憶都成為累贅。人們總是將一件又一件煩憂裝進心頭,越來越重,終於,將自己壓垮。

陳平心中充滿歡喜,走向那條大河,從身心中迸發出快意的怒吼。他曾經感到窒息,但現在一切都已解脫。

那高高的山巔,隱沒在煙雲之上,雲朵在飄動,根本無所謂輕重,煙霧如氤氳般縈繞。這片境界舒展開來,無拘無束,宛如自然的流動。這是世俗凡夫從未體會過的。

雲煙是自然的存在。 雲煙是隨心而行的表現。 雲煙是盡情釋放的象徵。

他彷彿融入了這一切,擴散在山河大地之中,失去了形體,整個人輕盈地、飄逸地化為雲煙,化為大河的潺潺流水,化為大樹,化為高山,化為一切無法言喻的適意。

陳平知道,山下的人群依然匆忙地過著他們的生活,背負著沉重的擔子,仍然充滿哀怨與呻吟,仍然在恩怨情仇中掙扎,仍然有無數的嘆息與無奈。他感覺自己已經超脫,現在,生命的真正意義才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前,他只是在漩渦中浮沉,隨波逐流。

他拯救了自己!他也希望能拯救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否願意被拯救?

他已經清淨!那麼,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呢?

174寫作本書的心得之一

在新約全書的耶穌時代:

在耶穌所處的時代,根據當時的法律,若一對男女被捉到行淫之事,則會被帶到街上的十字路口,並由群眾用石頭將他們活活打死。有一天,這樣一對犯了姦淫的男女被捉到,群眾準備執行這一刑罰。就在此時,耶穌走出來,對著眾人大聲說:「你們當中,誰沒有罪,誰就可以拿石頭打他們。」

群眾聽後沉默了,開始反思自己是否有罪。最終,一個接一個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石頭,然後默默地離開,直到最後,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那對被捉的男女。耶穌救了他們兩條性命。這個事件讓我們正視「情慾」的問題。每個人都有情慾,而如果將情慾視為罪,那麼每個人都無可避免地有罪。

耶穌說:「誰沒有罪?」,其實是在指出情慾中的罪。

如果根據佛教戒律來看,「邪淫之罪」包括眼淫、耳淫、手淫、口淫、身淫與心淫。其中,「心淫」的範圍最為廣泛。當邪緣未成,心中便生出幻妄;當計謀未成,便生出陷害之心;見人美色,便生迷戀之心;人有我無,便生不平之心;人妍我醜,便生嫉妒之心;見人嬌美,便生妄想之心。只要心中有此妄念,實際上每個人都有罪。

然而,若依照世間法律而言,則有很大的區別,法律是根據事實來判定罪行的。強姦屬於犯罪,且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罪行會更重。與他人通姦也算是罪行,但其法律後果要依照對象而定。至於買賣淫行,不同地區的法律會有所不同,還有誘姦等情況,也有不同的法律規定。

現今社會發展迅速,形形色色的現象層出不窮,情慾的表現也變得越來越多樣化,從父女、母子到人獸、同性之間的情感與行為,對象變得更加複雜。由此可見,法律在處理性慾相關罪行時,也變得更加複雜,性慾方面的犯罪層出不窮,難以避免。

讓我們回過頭來思考一下: 如果情慾本身就被視為罪,那麼應該沒有人能算得上聖人,因為每個人都有情慾,也都有罪。這是否正是上帝所定的「原罪」呢?

在本書中,我們要強調的是: 放縱情慾是罪。 節制是非常重要的。 節制情慾,不僅僅是關於是否犯罪的問題,更涉及到養生、健康、德行和保命。

我讀了吳澤雲的書,覺得十分有道理:

人是由天賦而成,生命是最為重要的,然而若未能善養生,怎能談及保命?一旦懂得如何保命,也便懂得如何養生。

近代的人心已不如古人,風俗完全敗壞,而對於傷害生命最為致命的,便是情慾的無度。色字頭上一把刀,稍不注意便會受到傷害,情欲如同毒藥,飲之則命喪其中。

現今的男女,無論年齡大小,形形色色地同居,根本已經失去了人倫之常。如果不懂得節制情欲,極可能會因此帶來生命的災禍。

若人只顧縱情慾,甘之如飴,無節制,往往先由道德感的消失開始,接著邪淫的念頭也隨因緣而起。尤其年少氣盛時,往往受到不良朋友的誘惑,縱情於邪道,一旦失足,難以回頭。有些人甚至將不正當的行為當作一種風雅,與娼妓為伴,將精力浪費於女性身上,將其當作享樂,殊不知這其中實則是苦。

隨著陷得越深,身心逐漸虛弱,精氣枯竭,志氣也逐漸衰敗。視聽因為過度放縱而受損,身體也因而消瘦衰弱,人格墮落,一切虛弱的病痛隨之而來。

縱慾的人,往往一生的事業無望,曾經的雄心壯志也因情欲的消耗而蕩然無存,甚至命喪不明,死於無名,都是缺乏節制的色欲所致。因此,節制情慾是極其重要的。

178寫作本書的心得之二

這本書的寫作過程其實很難拿捏,可以說是頗具挑戰。如何將男女之間的情慾表現得淋漓盡致、透徹入微,並深入人心,是一個難以把握的課題。我害怕會陷入陳詞濫調,最終變成一部普通的言情小說。

然而,倘若選擇不直接表達情慾,一味回避或簡單帶過,甚至含蓄隱晦,那又該如何展現這種情慾的迷人魅力呢?它那神秘、誘惑的力量,深刻揭示了人類普遍相通的欲望。對我而言,這方面的寫作,必須直面表達,才能讓讀者真切感受到情慾的魅力。

因此,在寫這本書時,我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不過,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文學就是文學,它超越了任何固定的意識形態,這種超越性不受善惡、聖俗界限的束縛。即便寫得有些俗氣,並不代表我也隨之俗化;只要出於真摯的關懷和善意,便沒有什麼禁忌。

在情慾的描寫上,本書僅作了簡略的抒發,並非毫無節制。實際上,情慾在其中展現了不同的層次與境界,高低錯落。讀者不妨以冷靜的眼光觀察,而非用審視的目光來看待作者的寫作。我所寫的,僅僅是情慾的真實而已。

如果你感到厭惡或不適,盡可能以中立的態度來看待。我寫這本書,不是為了編寫聖經,也不是為了創作淫穢的文字。在這本書中,隱藏著覺醒與悲憫。

書中,我頻繁提及「苦」與「樂」這兩個詞,它們是情慾的重要關鍵。情慾是樂,還是苦?

有一位王大契問佛教淨土宗祖師蓮池大師:

王大契問:「弟子曾閱讀大師的戒殺之文,並且持守長齋,戒殺已經做到了。然而,心中的情慾卻依然強烈,欲望翻湧,難以平息與消除。請大師指導,給予方法與教誨。」

蓮池大師回應道:「殺生的確是痛苦的事情,所以說它容易放下。但情慾則是被認為帶來快樂的事,所以人們覺得戒除它艱難。我有一個比喻:殺生像是把毒藥放進不好的食物中,它的後果是痛苦的,所以可以不去殺生。而情慾和色心則像是把毒藥放進美食之中,這樣的誘惑讓人難以去戒除。世人因貪圖美食,往往忘記了那其實是毒藥。有智慧的人,應該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蓮池大師接著引用一句西方的諺語:「短暫的快樂,往往是永恆的悲哀。」,聽者聽後不禁心生警惕。

若將情慾與苦樂相比較,則可見:

眼見美色,心中的情慾便會高漲;耳聞淫詞浪語,心思便會飛蕩;鼻嗅芬芳,心隨之迷戀;舌尖觸感甘美,心神沉醉;身體接觸柔軟,妄想隨之而來。這些所謂的快樂,全是來自於內心的意念,然而,它們的持續時間卻是短暫的。

再談苦的方面,色慾的害處是顯而易見的。對內,它會耗損精氣;對外,它必然導致行為敗壞。淫慾的危害,如同一把鋒利的快刀,能深刻地傷害到精髓,刻骨銘心,耗盡元氣,腐敗道德,甚至加重罪業。

淫慾的苦果,是長久且深遠的。人的精氣,珍貴無比,但若任意放縱欲望,毫不珍惜,一旦精力枯竭,氣力消散,身心無力,最終會帶來疾病與死亡。蘇東坡曾言:「傷身傷神之事多,而好色者必死,可不慎歃!」這正是問題所在。情慾的愉悅,是短暫的,苦楚卻隱藏其中,世人難以察覺,因此很難自我節制。

快樂常常是表面的,而痛苦則是深藏的,世人難以清晰覺察。蓮池大師的隱喻,實在深妙。情慾就像爬山,爬著爬著,終於登上了最高的山頂。此時,短暫的興奮過後,當精力枯竭,必然開始下山。而當你從山頂下來時,身心俱疲,虛弱無力,那些曾經的快樂,空虛感也隨之而來,逐漸侵襲心靈。

過了一段時間,我又開始爬山了,爬到了山頂,然後又下山。如此反覆地爬來爬去,上上下下,最終這成了我無法擺脫的習慣。

問題也隨之而來,總是爬同一座山,爬久了總會感到厭倦。於是我開始想要爬其他的山,一座接一座地爬,但爬到最後,依然感到厭倦,依然感受到那股孤寂的山風。儘管如此,慾望卻沒有停止,還是不停地想要爬下去。但直到死亡,最終也只是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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