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文集第115册「明空之大智慧」精選分享.一九九五年十一月於美國真佛密苑
012五十一歲
在一場佛學座談會上,主持人問我:「在您還沒有學佛之前,您的心路歷程是如何的?」
我的回答很簡單:「沒有心路歷程。」
這句話立刻引發全場哄堂大笑。
但事實上,這正是我的真實感受。在我二十六歲之前,我的生命中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特別回顧的心路歷程。那時的我,就像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生階段,與之後的生命彷彿被一刀切斷,無法連接起來。二十六歲之前,我的生活乾乾淨淨,如同一張白紙。我畢業於高雄工業職業學校鑄工科,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導師的評語是「品學兼優」。之後,我繼續深造,進入中正理工學院,並於二十四歲畢業。畢業後,我進入軍中服務,直至二十六歲,整個生命簡單而清白。
當然,那段時間也有戀愛、有在暑假寒假 期間打工,也有埋頭寫作投稿。為了賺取零用錢,我經常伏案寫稿,將點、撇、鈎、捺化為文字,甚至還獲得過文藝金像獎。然而,這些記憶如今看來,彷彿隔著一層濃霧,既遙遠又模糊。那段生命的片段像是被時光洗滌過,褪去了色彩,成了一張蒼白的個人歷史相片。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感覺二十六歲之前的生命,仿佛只是一段沒有心路歷程的空白。
二十六歲以後,我開始通靈,撰寫靈書,從此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也掀起了驚天巨變。風雲變色,日月無光,腥風血雨席捲而來,震撼了整個世界。二十六歲以前的盧勝彥,對世人而言,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員,如同羊群中的一隻普通羊,或浩瀚大海中的一條小魚。甚至對我自己來說,也無法突出個人特色。然而,二十六歲以後,我不再是平凡的存在,而是羊群裡的駱駝,大海中的鯨魚,或凸出的那根鐵釘。
如今,我已五十一歲。自從通靈以來,因擁有神通並創立「道顯密」合修的真佛宗,我在佛教界被判了「死刑」。後半段人生可謂步步驚險,如同在人間留下的影子,總是一腳高一腳低地前行。批判聲浪此起彼伏,雷聲天天轟鳴。許多大和尚和大法師如劊子手般,企圖一刀斬斷我的存在,只想送我遠赴西天。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因為經歷得久了,便漸漸變得麻木了。我曾經對他們大喊:「我是清白的!我品學兼優,我是老實沉默的盧勝彥。我從不犯法!」但我心中擔憂的是,他們若錯殺了人,必將承受業 報。若他們因為錯誤的判斷而毀滅了一個無辜的人,那將使他們無法修成正果。
奇怪的是,我曾經親臨西方極樂世界,並以一支老實的筆如實記錄下所見所聞,但佛教界竟無人相信。我坦誠地述說自己見到了釋迦牟尼佛,祂甚至為我授記為「華光自在佛」,然而仍然沒有人相信。當我提到釋迦牟尼佛穿著西裝、喝著咖啡時,人們更是嗤之以鼻,認為荒誕不經。
我回想起二十六歲之前的自己,仍是一個老實人;而二十六歲之後,我依然老實。我不是精神錯亂,也沒有幻聽或幻視。我是天地間最老實、最誠實的人,第一誠實,且是最偉大的實語者。請您們相信,我所說的都是真實的。我明白,無論如何喊叫或解釋,都沒有任何用處。即使說到口乾舌燥,甚至喊到喉嚨沙啞,也不會有人因此同情您。即便您說的是實話,他們仍然不會承認或認同,這一切努力終究徒勞。
在二十六歲之前,我過著清白的生活;二十六歲之後,我依然保持清白。據說,我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回想自己的堅持,不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嗎?能夠這樣一路走來,做到無沾無礙,又有多少人能夠達到呢?
我的生命,其實是分為兩段的,但這兩段又緊密相連。因為過去的老實,才成就了如今的老實。
024永不後悔的的後悔
在一本偉人的傳記中,這位偉人曾提到,他的日記中從未寫下「後悔」這兩個字。這段話深深地影響了我,讓我長時間思索這兩個字的意義。
然而,當面對人生中的絕望時刻時,我不禁自問:真的能做到永不後悔嗎?真的能永遠不被「後悔」這種情緒觸動嗎?坦白說,雖然我們口中說著「永不後悔」,但內心深處可能早已充滿悔意。仔細思索「後悔」這兩個字,總讓人悚然心驚。
我曾經後悔,為什麼選擇降生在這個娑婆世界?為什麼生於中國?面對國家歷經浩劫,全球華人都徹夜不安,陷入無盡的惡夢。我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通靈。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過著平凡的生活,結婚生子,上班到老,對世事一無所知,或許能夠平安幸福地度過一生。我也後悔為什麼要創立真佛宗。創立這個宗派後,我經歷了一連串的苦難與磨難,身心俱疲,耗盡心力。
這個世界上值得後悔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例如,小學和初中時為什麼不好好讀書,為什麼沒有打好英文的基礎,為什麼沒認真學習電腦技能?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學佛,卻常常問自己: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後悔對一些「壞心思的女人」仍抱有救度的情感,也後悔對傷害我的人還心存憐憫。我甚至會問自己,為什麼要實踐「同體大悲」?面對這些問題,我內心深感悔恨,並且感到無比傷感。
甚至,我有時後悔自己的寫作生涯。不幸的是,從高中開始寫作至今,直到五十一歲的這些年,我執著於每天寫一篇文章,將自己變成了伏案爬格子的動物,一個用筆述說思想的囚徒。在這些歲月裡,我經歷了多少禁錮、多少萎靡、多少乾枯。而我卻天真地以為,這些流出的墨汁能夠復甦他人的心靈。
為什麼別人不執著於寫作?釋迦牟尼佛、孔子、耶穌,他們只講述,而無需動筆。我後悔花費了太長的時間,把自己禁錮在寫作之中。
然而,當後悔的情緒退去,我告訴自己要做到「無怨無悔」。為什麼?因為後悔已經無濟於事。既然選擇了,就只能承擔,「後悔」也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過了河的卒子,只能向前,沒有退路可言。
如今,時光不可能倒流,「如果當初」的假設已毫無意義。在這世間,每一個人在命運的分岔口做出抉擇的那一瞬間,都是一場「賭博」。選擇學校、志願、事業、婚姻……,每一個當下的決定,都可能是生與死、成功與失敗、輸與贏的分水嶺。在兩難的局面中,最終的抉擇會決定你接下來的人生走向,並塑造出你的命運。
移民美國的過程對我而言,是蹣跚而堅毅的。一方面,我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因為這段旅程讓我與熟悉的鄉土人情漸行漸遠,切斷了那些深深牽繫的情感聯繫。然而,另一方面, 我也選擇坦然面對,接受這種「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的現實。過去的心境或許是一片空白,但如今,我知道每一步都在為未來鋪路。儘管如此,我並不完全後悔這段經歷。移民美國的那一天起,我學會了勇敢,也承擔起了責任。這些經歷讓我變得更加堅定,再也不為過去的猶豫所困擾。
在佛教界,我也曾有過類似的矛盾心情。深重的心靈創傷多半源自那些我極為尊敬的長者,這讓我感到痛苦,但也讓我明白,這些經歷或許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佛教界的世界確實過於狹隘。然而,我依然「永不後悔」,因為我已經學會「超越一切」。只要心中有「佛」,只要心中有「眾生」,「度化」就始終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充滿著希望與意義。
033流浪的註解
從中國歷史來看,人們的流浪多因刀兵劫難與戰禍所迫。這種流浪通常以家族為單位,輾轉千山萬水,正如古人所云:「苛政猛於虎」。而從《聖經》中摩西的故事看,他帶領希伯來人離開被奴役的埃及,踏上尋求棲身之地的旅程,追尋理想中的「迦南地」。這些流浪都帶有組織性和目的性。
有人曾說:「盧勝彥也是流浪者,從台灣到美國,從東半球到西半球,為什麼?」相較之下,摩西的流浪是為了一個民族,而我的流浪僅是個人的選擇。
坦白說,我的確熱愛流浪。世界如此廣闊,我渴望走得更遠,去珍惜每一處山水,記錄每一次所見所感。這樣的生活,才堪稱無價!當聽到「格陵蘭」,我想去;提到「盧森堡」,我也心動;聽到「薩哈拉」,我更興奮;提到「拉薩」,我非去不可;甚至「蘇門答臘」,也讓我心嚮往之。
我永不忘記那流浪的溪水,週而復始地流動,連綿不絕,從不駐足於任何一處。還有那漂泊的雲,揮一揮手,卻不帶走一片晴空。流浪的人則以瀟灑與輕鬆的姿態,換來一身襤褸。我嚮往那種生活啊!一缽千家飯,孤僧萬里遊的自在與洒脫。
在我尚未全心投入宗教的日子裡,我是一名測量工程師。台灣雖然地小,但仍有許多地方等待丈量。我走過許多大鎮小城,如「鳳鼻頭」、「拱北山」、「大崗山」、「大坪頂」、「尖筆山」、「歸仁」,甚至一些連名字都不知的小村莊。或許地名可以被遺忘,但那些地方的印象卻永遠不會磨滅。對我而言,我所經歷的每個地方都具有特別的意義。即便只是匆匆過客,能與那些地方相遇,也是與它們結下了一面的緣份。
說真的,在宗教界,我就像一名流浪漢。一路走來,我經歷了基督教、道教,進入了佛門顯教與密教。回想這段歷程,竟充滿了奇妙與深意。
在宗教界的流浪,是為了尋找「解脫之道」。而最終,我領悟到,我的流浪本身就是解脫之道。我來自大日如來,來自佛眼佛母,也來自蓮花童子,如今化身為盧勝彥。當我離開人世、歸於塵土之日,下一世再度轉世,那時或許不再名為盧勝彥,而是一個「流浪漢」。畢竟,我生生世世都在發願度化眾生,而生生世世也不斷地在流浪。死亡是上遁,生命是換裝,輪迴的本質便是流浪。
我讀《老子》讀得瘋狂,彷彿自己快要成為老子;我讀《聖經》讀得入迷,幾乎變成了耶穌;我研讀《阿彌陀經》,至今已融入阿彌陀佛的境界。在這一刻,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完全融化於祂們之中,祂們分化出我,而我最終將回歸祂們的國度。
水就是水,但水蒸發成氣,氣凝聚成雲,雲又化為雨,而水又會結成冰。雨、冰、水、雲、雹、露、霜、雪、霧……這一切,都是水的不同形態。同樣地,一個“你”便是如此,一個“流浪”亦是如此。前世如幻,今世如夢,來世如影。滄海變桑田,時光流轉,誰能知曉?
結束一場塵緣,又迎來另一場塵緣;解決一個大麻煩,又出現另一個大麻煩。一個誹謗接著另一個誹謗,一個讚美緊隨著另一個讚美。我一次又一次地清查自己的前世,一遍又一遍地尋找靈魂中的瑕疵。我的流浪,只為了——「尋找解脫」。
056傳授大法
在原始佛教 的記載中,印度國王對於傳授大法的修行者,態度極為恭敬。例如,阿闍世王在拜訪當時的六位宗教領導人──被稱為「六師」的外道宗教領袖時,皆表現出極大的敬意。同樣地,舍衛國的救斯匿王在面見佛陀釋迦牟尼時,也遵循了極為謙恭的禮儀。他在接近佛陀之前,先下了坐騎,除去身上的五件王者飾物──「寶劍」、「傘蓋」、「寶冠」、「白拂」與「寶鞋」。最後,他赤著腳,趨步向前,向佛陀的雙足頂禮,以表達至高的敬意。
曾經在古代印度,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有一位國王剛登上王位,他的座位設在最高的位置,而「帝師」的座位卻被安排在低於國王的位置。當時,所有的長老立即表示反對。國王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隨即道歉,並將「帝師」的座位調整到高於自己的位置,以示尊重。在古代印度的社會中,四大階級的排列順序依次為:修行人、國王與皇族、商人、奴隸。這反映出修行人在社會中的至高地位,甚至連國王都需向他們表達敬意。
那麼,「大法」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連國王都要如此尊重?我認為原因在於:福德深如大海,智慧無礙如虛空。「大法」具有無上的大功德、大恩德、不可思議的大智慧,以及難得遇見的殊勝因緣,既能入世也能出世,達到究竟的大圓滿。因此,我說:「大法是無上的無上。」
傳授「大法」的人,理應是無上法王,是已經超脫生死、證得菩提(真理)的覺悟者。而國王只是國家的領導者,並未解脫生死,也未證得 菩提;國王並不代表不可思議的大智慧。他僅具備入世的圓滿,卻缺乏出世的圓滿。二者相較,高下立判。佛陀是傳授「大法」的覺者,其出現是百千萬劫難得一遇的殊勝因緣;而國王,不過是眾生之一。
然而,當今的假修行者甚多,偽比丘層出不窮。我深知,如今的「大法」已逐漸喪失,人心愈發沉迷於現實世界的無聊事物。現代的人們不再渴求「大法」,反而更為追逐金錢。
這些修行人到底在做什麼?他們忙於建造最大的寺廟,興建醫院,創辦學校。這些行動看似無可厚非,然而,他們卻忽略了修行的「根本真理」。原本應該「身無半畝」,心無牽掛,但他們卻擁有愈來愈多的財物和資源。更甚的是,有些修行人將國王的召見視為無上的榮耀,把國王賜予的匾額含在舌尖上炫耀,就像在跳舞。他們以此為榮,甚至不惜親赴企業商人的豪宅,三番五次地拜訪,表現出焦急的神態,低聲下氣地乞求施捨,如同搖尾乞憐。
國王高調出行,鑼聲震天;商人大聲呼喝,揮灑金錢。如今,這一切的浮華與虛榮,似乎早已偏離了修行的初衷……行人因為發燒而拘謹地祈求「春雨」,讓人不禁思考:為什麼今天的修行人變了樣?究竟錯在何處?什麼才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這樣的行為是否有違修行本意?
回想釋迦牟尼佛曾說過:「比丘應該清淨行止,不要親近國王。比丘是解脫者,不應再陷入束 縛之中。」。在原始佛教時代,佛陀因傳授大法而受到所有人,甚至國王的尊重。然而,如今的情況卻大不相同。再也沒有人真正尊重「大法」,這首「真理之歌」似乎只剩下一個人在唱。而所有的比丘與比丘尼,甚至大和尚們,卻紛紛去迎接國王或拜訪企業家。
今天的「大法」,已經衰微至只剩下一線如游絲般的脆弱存在,散落成七零八落的殘篇。它從昔日的巔峰跌落至谷底,如今蒼白得如同一具死屍,早已失傳,成了一堆沒人理會的瓦礫,甚至連狗都不願嗅聞一番。
「大法」究竟是什麼?比丘們苦苦思索,也無法回想起來。
060雷藏寺
想當年,仙王瑤池金母曾經非常仔細地告訴我:「聽見了沒有?將來你要建立宏揚大法的中心,就叫雷藏寺。」
是的,我聽見了!若有人說我是「幻聽」,我也會坦然承認,因為那絕對不是人告訴我的,也不是在夢中聽到的聲音。那不是人語,不是夢語,而是來自虛空的聲音——清晰而仔細的叮嚀。
「你就是大白蓮花童子。」「你所建立的寺,就稱雷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