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册「走出紅塵」
蓮生活佛文集第183册「走出紅塵」精選分享.二00五年十二月出版
014公園裡的遊民
我看見一位流浪漢,在公園的一塊平滑石頭上睡覺。這位流浪漢用一條睡袋將自己緊緊包裹,連頭也包在裡面,仿佛沉睡在無憂的世界。遠遠看去,他的身影像極了一具木乃伊。在無雨的日子裡,那塊平滑的石頭就是他的床;若下雨,他則會躲進附近的涼亭。這位流浪漢,整個人靜靜地躺在睡袋裡,連翻個身都不曾動過。我注視著他,發現他一動也不動,完全沉睡,睡得如此深沉。我不禁想到,一些富豪睡在寬敞華麗的大床上,卻輾轉難眠。就像法國國王路易十四,他擁有四百多張華麗的大床,但他唯一的希望是,「能在這四百多張床中找到一張,讓他能夠安然入睡!」哈,這真是太可笑了。我認為,睡眠是一門大學問。如今,現代人已經開始研究「睡眠學」,醫學界甚至設立了「睡眠科」。我聽說,世界上使用藥物最頻繁的就是安眠藥,可見,睡眠問題對這一代人類的困擾是多麼普遍。有一位精神科醫師曾對我說:「你看看街上走的人,十個中有三個有睡眠困擾。」聽後,我不禁感到震驚!我覺得,可能是現代人心中充滿了貪婪、欲望、奢求、情感、利益、感性,還有過多的熱血。人們渴望讓生命充滿美麗的色彩,當這些色彩一旦失去,無論是贏了還是輸了,得到還是失去,都會讓人難以入睡。有事,就睡不著。有煩惱,就睡不著。無事,就能安睡。無煩惱,也能安睡。如何達到這樣的境界?寡欲知足,無憂無慮,不知不覺便安然入睡。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麼愛與不愛,也沒有讓我熱血沸騰的事情。我的脾氣不再粗暴,亦不唱高調,更不隨波逐流。有人說:「功名如腐屍!」 「金錢如糞土!」我不予置評,因為我從來不去想「功名」或「金錢」的事情。這些有緣無緣的事,完全隨它去,遠遠拋開。至於什麼尊重、珍惜、愛恨、情義、法理、公道等,一切隨緣而已。什麼寬廣的心胸?什麼狹隘的自私?我也不去計較。這一生,我經歷了無數的災難和困苦,遭受過很多的迫害和痛苦,甚至擁有一些扭曲的負面聲名,應該也積怨甚多,憤慨不已。我曾受過無數的折磨,見識過世間的黑暗面…但,我一腳踢開這些,根本不再去想它們。我哈哈大笑三聲,哈哈哈!不知不覺間,我便睡著了。睡得如此深沉,這是最讓人快樂的事!
022盧勝彥不是人
如果說盧勝彥是人,他是人;如果說盧勝彥不是人,他也不是人。人應該符合情理,然而,盧勝彥有時候,實在太不合情理了!那一年,他隱居閉關。
他唯一的兒子盧佛奇與珊妮在美國西雅圖結婚,並在美國和台灣舉辦了婚禮。這是人生大事,洞房花燭夜,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事。而作為父親,照理說,他一定會參加。但「他沒有。」
他隱居閉關,真的沒有就是沒有。(盧勝彥根本不是人。)
又一年,他唯一的女兒盧佛青與安迪在美國西雅圖結婚,也在美國和台灣舉辦了婚禮。這當然是人生大事,尤其在美國,父親通常會牽著女兒的手走到婚禮的中央,把她交給女婿。這才算完成了父親的責任。而作為父親,照理說,他一定要主辦這件事。但「他沒有。」
他隱居閉關,真的沒有就是沒有。(盧勝彥根本不是人。)
或許有人推測,盧勝彥可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或女兒,這種推測大錯特錯。盧勝彥最疼惜的就是盧佛奇和盧佛青,甚至愛得無法言喻。他是他們的守護者,不忍心看他們吃苦。或許也有人推測,盧勝彥可能不喜歡他們的婚姻,因此不參加或主持婚禮。那也是大錯特錯。
他是喜歡珊妮的,他也喜歡安迪,這位兒媳婦他喜歡;這位女婿他也喜歡,他贊同他們的婚事。可是,人生的喜事,他,作為父親,因為隱居閉關,完全沒有參與。這讓作為母親的師母蓮香上師盧麗香感到無比痛苦。
盧勝彥因為隱居閉關,未能參加最疼愛的兒子和女兒的婚禮,這在情理上無法解釋清楚。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人。試問,人生最重要的婚禮,父親不在場,情何以堪?
但是,世人怎麼知道呢?
盧勝彥的「心」是參加了。雖然身體不在西雅圖,但他的「心」留在了那裡。他用「心」去疼惜佛奇與珊妮,用「心」去疼惜佛青與安迪。他認為這樣的祝福,更能落實。他用「心」擁抱著自己的兒女,真誠地祝福這對新人。盧勝彥從頭到尾都沒有參加他所愛的兒子和女兒的婚禮。不可思議吧!
自從他隱居閉關之後,世間再重大的事,對他而言都成了「無事」。他從未再參與過任何大事,將所有世事一概放下。是否有遺憾?沒有。
算不算圓滿?沒有。人生完美嗎?沒有。
我實實在在地告訴大家,盧勝彥根本不是人,他是「人非人」。
038活得不耐煩
根據長壽之國——日本的統計,日本的人民在過去二十年間的平均壽命,位居全球第一。女性的平均壽命為八十五歲,男性為七十八歲。
然而,根據一些調查結果顯示,日本人並不以此為榮,反而普遍希望自己能活得不那麼長,很多人甚至希望能早點死去。
在日本,曾經有兩位長壽婆婆,其中一位被稱為「金婆婆」,另一位是「銀婆婆」,她們是姐妹,曾經遊歷過世界,聲名顯赫。
然而,中國有句俗語說道:「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砒霜是砷的化合物,毒性極強,食用後會致命。這句話意味著,有些人渴望活得更久,而有些人卻不希望長命百歲。
到底應該活多久才是理想的,這就見仁見智了。對我而言,我認為:「已發過光亮,可矣!」「已精彩過,可矣!」「已有意義,可矣!」「已證悟,可矣!」「已究竟,可矣!」(壽命長短,已不重要!)
我 的弟子們,每年都會在世界各地為這位年邁的師父祝壽,並大聲喊著口號:「常住世間,不入涅槃。」這個口號聲如雷貫耳,四處回蕩,即使我隱居在海角天涯,心中也難免有所感觸。其實,我這個人非常達觀,對此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我隨時準備離開這個世界。
「常住世間,不入涅槃」——哈哈!這只是理想,並不切實際。
我欣賞晉朝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他非常曠達,出門時總叫僕人隨身帶著一鏟子。他說:「我若死了,請就地掩埋。」劉伶的意思是,他隨時隨地都準備好死亡。我更欣賞莊子,他更加逍遙自在:
莊子臨終時,他的弟子希望為他舉行盛大的葬禮,擔心莊子的遺體會被鳥鸆啄食。莊子聽後說:「在上為鳥鸆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予此,何其偏也!」他認為死了就死了,隨它去吧!
我最不欣賞的人,是中國歷史上最長寿的「彭祖」。彭祖是顓頊的後代,陸終的第三子,名籛鏗,是堯帝的諸侯,封地為大彭,因而得名彭祖。據說,彭祖在商朝末年時,已經活過七百六十歲。
傳說他的長壽是因為在雲母山服用了雲母粉,從而青春永駐。彭祖娶了多位妻子,生育了許多子女,並且生了很多孫子,但最終妻子、子女、孫子們都相繼去世,甚至連孫子的孫子們也都死光了,直到數不清的親戚全都過世時,彭祖卻依然健在!
我認為彭祖的特長是活得極長,所以我給他封號為「送死翁」。
有些弟子心懷不軌,問我:「師尊,您為何不早點死呢?」因為我死了,他們就可以當上「頭頭」了。可是,我偏偏不死,繼續寫文章,慢慢等待!當弟子們不再注意的時候,我會突然離開!這就是:「出其不意,快溜!」
042老叟八十歲
在這個人世間,計算歲數的方法,其實有三種:
首先,最常見的計算方法是從出生那一年算起,直到去世那一年為止。這種方式幾乎是所有人都採用的。例如,如果一個人是西元一○○○年出生,活到一一○○年死亡,那麼他活了100歲。東方人通常會算虛歲,而西方人則算滿歲。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差別不過是一歲而已,所以不必太計較。
其次,屬於精算的計算方法。曾有一首詩這麼寫道:「百年三萬日,老病常居半,其間互憂樂,歌笑雜悲嘆,顛倒不自知,直為神所玩,須叟自堪笑,萬事風雨散,自從識此理,久謝少年伴。」這段詩所描述的是「理智」的精打細算法。舉例來說,如果有人活到100歲,扣掉老病所占的時間,剩下的或許只有50年 (包含睡眠時間)。再扣掉那些無意義的憂愁、悲嘆、顛倒不自知的時光,真正活過的時間可能只剩下25年。也就是說,活到100歲的人,實際上只活了25年,其餘的時間幾乎可以說是白活。這世界上有多少人其實是在過著這樣的生活呢?無論他們活到多老,都是行屍走肉、尸位素餐,過著沒有意義的日子。這種生活,可以稱為虛擲光陰,浪費米糧,是「活死人」。我看那些人,活了100歲,說是高壽,但在我眼中,其實只活了25歲。隨著年齡增長,越是固守成見,越顯糊塗、頑固,越不懂變通,這樣的生活不過是浪費時間,累積的業障愈重,實際上就像是「夭壽」一般。所以,我說他們只活了25歲。這樣的計算,其實已經算得很便宜他們了。
第三種是加長年歲的計算法,這屬於心靈上的、形而上的觀點。有修行人曾說過:「他每天過著寧靜的日子,心清神活,無憂無慮,別人過一天,他等於過二日。」這意思是說,別人過得忙碌浮躁,而他卻能夠把握住每一天,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真心實意地活著。他的一天,等於別人的兩天。如果別人活到100歲,他就等於活到200歲。
我就用這種方式來計算自己的歲數。我的一般年齡是61歲,因為我生於1945年,今年是2005年。在38至40歲之間,我得道。這二十年來,我度化了五百萬人,雷藏寺建設了40座,堂會有三百多場。即使在睡眠的時光中,我也常處於「神行三昧」,不間斷地度化眾生。我修法、禪定、寫作,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有意義,一天等於兩天。
如果用一般的年齡來計算,我四十歲就是四十歲。然後這二十年,按照加長年歲的計算法來算,四十歲再加四十歲,等於八十歲,這樣我就像是一位八十歲的老人了。
哈哈!看來我快變成老妖怪了!
050人生猶如走馬燈
聖人孔子曾說過:「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以我自己的人生為例,我在二十五歲左右時,已經是光芒四射,名震台灣。瑤池金母開天眼,神算無敵,我的名氣震動了整個台灣寶島。
然而,與此相對的是,在宗教界、政治界、文化界和媒體界,我並不完全被接受,無法在台灣站穩腳跟,這也是事實。於是,在三十八歲那一年,我選擇赴美國閉門修練。
孔子所說的「四十而不惑」,應驗在我的身上,四十歲時,我真正悟道,達到了不惑的境地。
七年後,我回到台灣,再次引起了轟動。在台北、台中、高雄的三場大法會,掀起了全台的風潮,然而在當時社會的激盪中,仍然投下了不少不穩定的因素。
我在台灣遇到「時報周刊」,在香港遇到「 壹周刊」,在馬來西亞遇到「先生周刊」。由於我對媒體運作不甚了解,也未曾預備公關手段,因此,命運的走向早已註定。
再次回到美國,我遇到了宣化上人的勢力,還有星雲大師的影響,這幾乎讓我無法在台灣站穩,也無法在美國立足,只有在狹窄的縫隙中勉強生存。
我笑了,原來社會有黑道,宗教界有黑道,政治界有黑道,文化界也不例外。
我的一生,就像一只陀螺,捲入了無數的黑漩渦,被人牽著轉動。有一年,我興致勃勃地回台辦大法會,再次捲入黑漩渦,結果台灣依然無法立足,於是我開始將弘法的腳步拓展到世界各國。
五十歲時,我已經明白了這一切災難重重的一生,其實是命中註定的,宿命,宿命也。孔子說的沒錯,「五十而知天命」,在五十歲之前,我的生活確實是動盪不安的。
我憑著直率的性格,堅韌不拔的信念,像走馬燈般宣揚密教,贏得了五百萬弟子的尊重。然而,我在外界的聲名,卻早已被誤解,成為了口耳相傳的謠言。
孔子所說的果然不錯,「五十而知天命」。
我的一生,充滿了兩極化的經歷。 我勇敢地頂著潮流,無畏無懼地弘法,然而實際上,我卻永遠在煎熬中,災禍不斷,這就是我的天命。
天知, 地知, 我知, 你知。
如今,我已經六十歲,選擇隱居,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此時的我,已是隱士,生活在清淨無為的山林之中,這樣的隱居生活,是一般隱者所難以企及的。
有人說:「盧勝彥,不為名利所動,真不簡單!」也有人說:「盧勝彥,急流勇退,真不簡單!」我笑著說:「六十而耳順,這是無可奈何的天命。」
070以法喜為妻
隱居閉關五年之中,我首先感到快樂漸漸減少,生活中失去了許多喜悅。例如:彩虹山莊的歌聲、彩虹山莊的舞蹈、彩虹山莊的嬉戲、彩虹山莊的華鬘。
最初,我不太習慣沒有「同修弟子」的日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我必須從外在的世界,轉向內在的世界。我要在自己的心中尋找快樂,否則會因為「憂悒」而死。
以前,我在禪定中常能體會到「法喜」,然而在隱居閉關的日子裡,我更加深刻地領悟到。我用最真實的心情,說出了這個答案:「以法喜為妻!」
我的目光、我的耳朵,早已不再關注外面的世界,而是專注於自己的內心。我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變成一朵蓮花,這蓮花之上,竟然蘊含著:「歌、舞、嬉戲、華鬘」。這四項的快樂,並非凡夫俗子的快樂,而是昇華為「無何有」的一種永恆的法喜。正是這種「法喜」,讓我度過了五年隱居閉關的歲月,這段經歷給我帶來了難得的體會,這才是真正隱者的面貌。
我說:「一切的事物都是無常的。」 「一切的快樂也不是永恆的。」 「所有的萬象萬物終將過去。」 「一切都會歸於寂靜。」
然而,當我以「法喜為妻」時,你才能真正明白,這份法喜才是最真實的妻子。這個答案無比深刻,向內求,而非向外求。真正的妻子並不在外面,而是在內心。
外在的世界是:粗暴、殘忍、狠毒;而內在的世界則是:喜樂、清淨、無求。
我發現,外在的快樂並非永恆,唯有內在的快樂才是長久不變的。而什麼才是永恆的?原來,「法喜」才是真正的永恆。
我不禁啞然失笑,世間的人真是愚昧,他們都在追求會消逝的事物,追求空虛,追求無常,追求短暫,追求一時的滿足,像盲目的蒼蠅、蚊子 或螞蟻,我發覺世間的人皆為迷途的眾生。那種快樂,也就是: 「夢幻」、「泡影」、「朝露」、「電光」。
我深刻體會到,有幾樣事物是非常「殘忍」的,我告訴大家,請不要感到驚訝:金錢、權位、女人、房屋、汽車。這些事物會腐化行者的「自性」,會使行者去「佔有」、「執著」、「得失」、「悲苦」、「快樂」。
我隱居閉關,是因為進入了真正的「三昧」,只有這時,我才知道,只有「法喜」才是永恆的快樂,只有「法喜」才是永恆的妻子。上師、法師、同門,這些都是我們在修行路上需要依靠的外在,但最終,我們的心中,只有「法喜」才能帶來至樂。
你明白了嗎?法喜才是至樂!
074心與天遊
《莊子·外物》曰:「胞有重閬,心有天遊。室無空虛,則婦姑勃谿。心無天遊,則六鑿相攘。大林丘山之善於人也,亦神者不勝。」
這幾句話出自《莊子》,乍看之下或許讓人難以理解,但我試著以自己的方式解釋如下:「胞有重閬」指的是每一個細胞都在一定的位置與空間中。「心有天遊」則是指人的心靈可以隨意地遊走於無垠的天際。「室無空虛」意指居所若沒有 空間,就無法容納安穩的生活。「婦姑勃谿」則形容姑嫂若無良好的心境與空間,容易發生爭執。「心無天遊」是指若心狹隘且執著,便失去了自由的空間。「六鑿相攘」說明若心境不開闊,便會受到身體內外各種雜念的干擾。
「大林丘山之善於人也,亦神者不勝」意味著當人身處大自然中,若與自然和諧相處,心境開闊自在,便能感受到無窮的寧靜與神聖。 我認為這段話具有兩個深刻的意義:一、人在大自然中應該自由悠遊。二、人的心靈應該無拘無束,能夠自由神遊於天地之間。
這兩者的核心,就是「自由自在」。這五年的隱居生活,我體會了莊子的「悠遊」與「神遊」之道。在這段時間裡,雖然前期有些不適應,但後來逐漸進入了一種完全的「自由自在」狀態。
面對命運的波折,面對誹謗的忍辱,面對對名利的超然,對於那耀眼的光環,還有各種屈辱,我選擇以「無何有」來回應。災難無何有,誹謗無何有,名利無何有,光環無何有,屈辱無何有。「無何有」即是什麼都沒有!有嗎?根本就是沒有!這是一種深刻的虛無與超脫。
曾經,我對修行者閉「黑關」、閉「生死關」心生驚駭。修行者住在岩洞中,洞口被大石封死,只留一個小口,傳送足夠維持生命的食物,終日不出,直到死亡。當時我覺得,那種在洞中與世隔絕、沒有陽光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實在無法想像。
然而,現在的我,隱居閉關已有五年。在這五年中,我在大自然中「經行」,心與天遊。我學會了這兩項修行,與莊子所說的「悠遊」與「神遊」不謀而合。即使身處狹小的空間,我依然能感受到兩種光明:一是身光,能夠感知自己身體的光明;二是心光,心靈的光明,這使我能夠遊走於十法界。
我已能與天共遊,我可以到日天、月天,也能自在於山河大地。我見過創造神—大梵天,見過破壞神—大自在天,也見過保護神—遍淨天。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無不可以穿梭。四聖界,佛、菩薩、緣覺、羅漢,我來去自如。我證明了「自由自在」。
今天,如果弟子問我:「盧師尊,您能永遠不出關嗎?」我回答:「能。」至於閉生死關,我答:「有何難哉!」
090道在自然而然
《晉書·方技傳》記載:
有一位名為幸靈的人,從小父母便讓他去看護稻田。他一邊照看牛群,一邊照料稻田。一天,牛群跑去啃食稻穀。幸靈看見了,卻沒有立即趕走牛群。等到牛吃飽後,自己走開,幸 靈才開始整理稻田。他小心翼翼地將被牛踏亂的稻穀一一扶正,將剩下的稻穀重新栽好,將一切整理妥當。父母見狀,怒不可遏,對他斥責道:「為何不早些把牛趕走,讓它吃稻子?」
幸靈回答道:「牛肚子餓了,自然會去吃稻穀,為何要阻止它呢?」
父母更加生氣,便問:「既然如此,為何又去整理這些稻穀,還原它們呢?」
幸靈答道:「牛吃稻子,是為了生存。而這些吃剩的稻穀,我整理它們,也是為了稻子的生長。」
我讀了這段記載,深覺幸靈是一位有道的賢士。他既為牛的生存著想,也為稻穀的生長著想,這才是真正的「生、生、生,生生不息。」最終,幸靈修道成為一位真正的賢者。
記載中又說:
有一位名為呂猗的母親,名叫皇氏,患有癱瘓病十多年,於是請幸靈前去探視。幸靈便坐在皇氏面前,靜靜地閉上雙眼,周圍一片寂靜無聲。他將自己修行的道,無形中灌注在皇氏的身上。
片刻後,幸靈說:「扶皇氏夫人起來走路吧!」呂猗及周圍的人都不相信。大家紛紛說:「老人家已經病了十多年,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
幸靈輕聲回應:「她身上有我的道,行了!」
於是呂猗等人扶著皇氏站了起來,並試著讓她走幾步。結果,皇氏真的能走了,病情奇蹟般好轉,大家都欣喜若狂。
幸靈淡然說道:「無他,道在自然而然。」
我在此生中,也曾經幫助過人從輪椅上站起來,並且走路、跳躍。有人問我:「盧師尊,您是有道之士,救助了這麼多的人,為何還選擇隱居不出?」
我回答:「這個社會變了!」
「怎麼變呢?」
「我施恩不求回報,但他人卻恩將仇報。我救人愈多,卻招來更多的謾罵和懷疑。這個社會顛倒是非、黑白不分,甚至有些人對我心生惡意,欲將我置之死地。為了生生,我必須隱居。」
我說:「我隱居是為了生。」
「在隱居中,我依然為了眾生的生。」
當一個人的名聲震動朝 野,隨之而來的危險便越大。有道之士,當然知道何時應該隱藏,何時又應該出現。
094真正的悲憫
有人問我:「盧師尊,您隱居閉關,是不是太過突兀,已不再度化眾生了?」
我答道:「非也。」
「怎麼會是『非也』呢?您完全不見弟子,也不再見眾生,總讓人覺得您已經放棄了眾生。」
我說:「還記得『煞死』(SARS)瘟疫來襲時,我曾讓所有弟子誦念瑤池金母心咒嗎?我們這樣誦念,瘟疫就突然消失了。瘟疫來得無聲無息,走得也無影無蹤,我這樣就是放棄眾生了嗎?」
來人無言。
我接著說:「還記得『大海嘯』來臨時,我也曾讓所有弟子誦念大救難咒嗎?誦念這個咒語,能讓亡者超生,讓生者得以安穩與生存,我這樣做,就是放棄眾生了嗎?」
來人依然啞口無言。
我繼續說:「老子有云,治身之道,必先隱天地,靜居萬物之始。聖人通達玄元,混合氣息,養護其身。這便是隱居的道理。」我又說:
「雖然我隱居,然而道光依然自顯。所謂,五行不相剋,萬物皆可和諧,萬物無常,成者不久而成,三光無明冥,天地常照然。這便是大光明照耀世界,四生六道也能脫離倒懸。」這才是真正的悲憫。
我在斗室中——
盤腿而坐,叩齒凝神,握固呼吸,胎息深長,觀察天下眾生。此時,光明洞徹一切。
在禪定的三昧中,我生起了真正的慈悲。這是平等的悲憫,不論是識者還是未識者,我皆迴向平等救度。最殘忍的人,我也救;最毒辣的人,我也救;耍陰謀詭計的人,我也救;心機深沉的人,我也救;固執倔強的人,我也救;獨裁者,我也救。卵生、胎生、濕生、化生,我皆救度。
我在修法放光之後,總是這樣迴向:「願眾生的祈求,皆能圓滿。」,「願光明引領眾生,至清淨的佛國。」我每日的迴向都是如此。這才是真正的悲憫!
他人或許認為,我缺少同情心,不能入世捨己為人,不能深入人群與眾生同感,選擇隱居,無思無感,無情無義,僅僅是「獨善其身」。但,怎麼能知道,我的救度不是表面的,並非淺薄、粗糙或狹隘 。
表面上——無知無感。 無覺無受。而在內心深處,我行遍天下,卻不為天下人所知;我施予天下,卻不為天下人所覺;我德行天下,卻不為天下人所見;我傳法於天下,卻不為天下人所識;我濟世救世,卻不為天下人所知。
我早已走出紅塵,不願在這濁浪中浮沉。但我的內心,依然光明湛湛,無盡的悲憫持續燃燒。只是不一定讓人知道罷了。
098修法「無應」的現象
從前,有一位弟子曾經跟隨在我身邊,學習了許多西藏密宗的珍貴法門。這些法門都非常寶貴,他也十分認真精進。我將一些秘密的「口訣」傳授給他。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習後,他對密法儀軌已經非常熟悉,儀軌的每一細節都非常周全。他的「事密」與「行密」,也無一遺漏。他修習的法門涵蓋了息災法、增益法、敬愛法、降伏法,所有的口訣和秘法,全部都精通。
他進行了火供百壇,水供百壇,大供百壇,鬼神供百壇,護法供百壇,上師供百壇,本尊供百壇,諸天供百壇,等等等等……
有一天,他來到我面前,顯得非常沮 喪,對我說:「我完全沒有感應?」
我問他:「你有請白諸尊嗎?」
「我已經一一請過了。」他回答。
我說:「那你唸《高王經》千遍!」
「我已經唸畢。」他回應。
我又說:「那你唸上師心咒八百萬遍!」
「我已經唸畢。」他再次回答。
我繼續問:「你有拜過所有的懺法嗎?」
「懺悔已經完成。」他說。
如此等等,他幾乎已經將所有的法門都用盡了。然而,結果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泥牛入海,一去無蹤。他問我:「盧師尊,還有什麼法門可以用?」
我回答道:「一切法門,已經全部用盡,我還能說什麼呢?」
他接著問:「不是說會相應嗎?尤其是心法,心中真正的法呢?」
我回答:「是的。」然後沉默片刻,「但為何還是沒有反應?」
我感到十分慚愧,我回答道:「我實在不知道。」
此時,我進入了「三昧」的境界,虛無恍惚,正如那句話所說:「生我於虛,置我於無,生我則本尊,殺我則心也。」此時,我出現在「寶勝佛」的面前。
我問寶勝佛:「為何如此虔誠修習,盡力使用一切法門,卻仍然無法得到任何感應?」
寶勝佛回答道:「萬法的寶藏,遠不如心空。言語必有其無,言無必有其有。」
我請他解釋:「請您說明。」
寶勝佛說:「有三種人修法必然無法得到感應,這三種人,請仔細聽:
第一種人——心浮躁且充滿忿怒者。
第二種人——心陰險且心狠毒者。
第三種人——心貪欲且無止盡者。」
我聽後,默然不語。
寶勝佛繼續說道:「佛心與天心相應,天心與人心相應。人心若浮躁、陰險、貪欲,無論修習任何法門,自然無法與之相應。」
因此,我真心告訴大家:「有一句老話,修法不如修心!你們的心地是否純淨?」
114一介狂生
在春秋戰國時代,有一位名叫庚桑楚的人,庚桑是姓,單名楚。他修煉得到了「道」的真諦。另有一位名叫南榮趎的人,姓南榮,名趎。當他聽說庚桑楚得道,便慕名而來,渴望向庚桑楚學習「道」,並且恭敬地請求拜庚桑楚為師。然而,當庚桑楚見到這位弟子時,卻拒絕了他。因為他發現,南榮趎「面有反骨」。庚桑楚對南榮趎說:「土蜂不能化育青蟲,越雞無法孵化天鵝蛋。但是,有一種魯雞卻能夠化育天鵝蛋。」接著,他又說道:「雞與雞之間,雖然形態和本質相似,卻依然有大小之別。我本來能力有限,無法教你「道」,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南榮趎聽後,明白庚桑楚無法教他,便知難而退。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了雞與雞之間的不同:來亨雞,專門生蛋;土雞,肉質鮮美;烏骨雞,最補身;跑山雞,自然健康;珠雞,最美麗;火雞,總是咕咕叫;孔雀,則是最美的皇后。庚桑楚以雞類作為比喻,說明他自身能力有限,無法化育南榮趎的「反骨蛋」,真是妙趣橫生。至於我蓮生,實在是個狂生。為什麼說我是狂生呢?我收徒弟,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因為我捨不得讓任何一個眾生失去修行的機會,所以我將所有人都收為弟子。我一視同仁,沒有門派之分,然而我所收的弟子中,有許多人面帶「反骨」。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因為我是一個「狂生」,所以不管他們是「正骨」、「反骨」、「邪骨」、「倒骨」、「怪骨」、「凡骨」、「妖骨」、「賤骨」還是「淫骨」,我都收下來。因此,我的弟子多而且雜亂無比。為什麼我不怕這些「反骨」的人傷害我呢?一句話:「藝高人膽大!」我站在最高的境界,向上看,已經沒有任何人能超越我了。再向四周看,與我同境界的人,寥寥無幾,三三兩兩而已。我是狂生,唯我獨尊。很多自稱「大師」、「上人」、「活佛」、「宗師」、「大居士」的人,在我眼中,只不過是在半山腰爬行而已,他們頂多也就像不斷叫喚的火雞。而那些連佛教幼稚園小班都沒畢業的小雞,也自稱為菩薩,真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想,庚桑楚不收南榮趎為弟子,而我卻敢收,這是因為如果我不收這些「反骨」者,他們去拜別的師父,也無非最多只能修成一隻火雞而已。作為狂生,我同情他們,因為這些人可能要等到「驢年」才能得道,實在是遙不可及。至於「反骨」如何反噬我,我怎麼辦?就像是賊咬我一口,雖然入骨三分,但我得道就算得道,無論如何,我不怕!狂生得道,咬就咬,痛不痛不重要,這才是「無所謂」的境界!
122意守何方
我讀書時,看到宋朝的「趙次公」和清朝的「查慎行」,他們教導人們「意守」的方法,指的便是對口鼻的關注。口訣是這樣的:「鼻為天門,口為地戶,鼻宜納之,口宜吐之,此為吐納之法。」
吐納之法有許多種方法。佛陀所教的「數息法」,當然是將意識集中在「鼻」上,出息入息的長短要相等、細緻、緩慢,使自己的意念隨著數息的節奏而融合為一。
早期,我讀過《黃庭經》,其中包括《黃庭內景經》、《黃庭外景經》、《黃庭緣身經》等等。這些經文的修法大致上是:抱神、守一、清淨、無為。在「意守」的部分,黃庭的部位是「脾胃」之間,這個部位稱作「黃庭真人」。
道家修行中的「意守」,有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的區分。上丹田位於眉心部位;中丹田位於心際;下丹田則位於臍下三寸。這樣一來,意守的部位就有了上、中、下三個區域。我發現,道家所說的「意守部位」,並非指某一個具體位置,而是指多個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學派有不同的說法。
《內功心法》提到:「端坐、調息、叩齒三十六、眼觀鼻、鼻觀心。」這也是一種意守的方法 。
在西藏密宗中,修行有「拙火法」、「明點法」、「無漏法」,其意守位置在臍下四指之處。這與道家所說的下丹田完全一致,兩者實際上是相同的位置。
意觀△形,咒字在△中,息吹咒字,升起拙火,這便是燃滴的作用。通過拙火,打開三脈七輪,頂輪、眉心輪、喉輪、心輪、臍輪、生殖輪、海底輪。而在道家中,則有三焦三丹田,三關九竅十二重樓,以及大小周天的說法。
所謂:「金丹豈易得,善修行者,行住坐臥,一意不散,固守丹田,默運神氣沖透三關,自然生精生氣,則形可以壯,老可以耐,長生矣!」
在佛法中,禪定達到「一念無念」,進入三昧,四禪八定,也同樣是由「意守」開始的。在這方面,觀想、存想、意守、守一,這些概念其實是相同的。
曾經有弟子問我:「我們的觀想應該集中在哪裡?」(意守應該集中在哪裡?)我這樣回答他:
「初學數息,最宜將意守集中在鼻;若學拙火法,則集中於下丹田。」《胎息經》中曾經提到:「臍下三寸為氣海。」
老子說過:「谷神不死,是為玄牝。」
我真心告訴大家,佛陀說過的:「制心一處,無事不辦。」這絕對是真實的話。
在我個人的三昧體驗中,我早已經體會到「行深波羅蜜多」時的法味。我明白,自己的谷神不死,我不僅守一,還能化十方。我的所得,是虛無、恬淡、清淨、寂寞、無為的大道理。
我的意守,是「十方」!那麼,十方到底是哪裡呢?大家可以猜猜看!
126一念歸於何處
以前,禪師啟發後進,常常這樣提問:「萬念歸一,一歸何處?」
我教弟子:「萬念歸於一念,一念歸於無念。」
那麼,「無念之後,又歸於何處」?
我舉一個例子:我現在閉關已經五年了,要永遠閉關嗎?還是有一天,會突然走出來,四處走一走?我現在等於零。還會歸於一嗎?
我們不要小看這個「一」字,能夠達到「一」其實是非常不簡單的。正如《論語·為政》所云:「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聖人孔子所說的「思無邪」,其實是在告訴我們,凡是有思考的,皆可能成為邪念。然而,無思則如土木一般,誰能夠使得有思卻不邪,且在無思之中,亦不至於如土木般無情?這必須是有無思之思,才能夠做到。孔子說的「思無邪」,是指思想要完全純正。
在密教中,我教導弟子們:
「阿字觀」,思想字。「月輪觀」,思想○字。「佛觀」,思想佛的莊嚴。「蓮花觀」,思想蓮花的清淨。釋迦牟尼佛,曾教導弟子:「白骨觀」,思想白骨成灰。「不淨觀」,思想屍身成灰。「數息觀」,思想數字成一。「佛國觀」,思想佛國十六觀成一。..
在淨土宗,將萬念繫於一念,這一念只四個字,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就是一尊佛,一尊非二尊,一、一、一,何等重要。這就是: 思無邪。
白居易<樂天>有詩云:
吾學空門非學仙。
恐君此語是虛傳。
海山不是吾歸處。
歸即須歸兜率天。
這詩證明白居易不是學仙道,而是學佛的大儒,他的心願是歸向彌勒菩薩的所在。晚年時,他也算是達到了「思無邪」的境界。要教一個凡夫達到「思無邪」,實在是不容易,因為人有七情六慾,貪心、陰險、慾火、奸邪、快樂、悲哀、妒恨等等。所以,佛法的教導真是妙不可言!它教我們觀想,最終能達到一念,並實現「思無邪」。當這一念完成後,它又歸於何處?
答案是:「無念」。
那麼,「無念」是什麼呢?佛國的淨土,就是寂滅中的快樂。而這「無念」又歸於何處呢?
我回答:「又回歸一。」
一回是一,一回又是零,零又是一,一又是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回答:「自由往返。」這就是如來。如來者,既無所來,亦無所去。這正是「自由往,自由返」。我現在的境界,就是這樣的。自由往,自由返,全憑心境隨興。
130龜毛與兔角
《漢書》中有記載《翼奉傳》,其大意如下:
翼奉,字少君,東海下邳人。他精通經術,對律曆、陰陽、占卜之術有深入研究,天資聰穎,擁有出色的神算才能。元帝即位不久,朝中的大儒推薦翼奉進宮,並將他徵召為隨侍。
奇的是,元帝每當有疑問,只要詢問翼奉,翼奉每次的神算都準確無誤,因此,元帝對他十分敬重。當時有位平昌侯,身份是外戚,且是朝中的侍中,他對翼奉的神算十分羨慕,便請皇帝下詔要求翼奉將神算之術傳授給他。翼奉多次避而不教,始終不肯傳授。
最後,翼奉向皇帝表示:“治國之道,應該了解大臣的忠奸、邪正,知道如何任用合適的人才,方能使天下太平。而傳授神算之術,也是如此。只要人心真誠,心術端正,即使愚笨,也能發揮其作用;若心術不正,雖然有天賦才智,也會對世人造成危害。”皇帝聽後認為翼奉所言有理,便未再勉強他將神算之術傳授給平昌侯。後來證明,平昌侯心術不正,果然未能善用這門學問。
讀完《翼奉傳》,我覺得古今有相似之處。我自認擁有「神算」之術,心中包羅萬象,能夠指引人往生佛國淨土,明心見性。我甚至能夠「見神見鬼」,飲下天界的「瓊漿玉液」,這門術法世間少有人知。
當然,我的弟子已有五百萬人,許多人來求我教授「神算」之術。金剛上師、法師、行者,求此術的人眾多,與漢朝平昌侯的情形相似,對「神算」無不深感羨慕。每一位來求法的人,我都指引他們向「耳報」本尊請示,「耳報 」即是神明在耳旁傳達指示。然後,我將分辨正邪、忠奸的工作交給神明處理,自己不發表意見。
我常常問求法者:“你真誠嗎?”“真誠。”“是一時真誠,還是永遠真誠?”“永遠真誠。”“真的?”“當然真的。”
事實上,經過我三十多年的傳法經驗,我不敢說世上每一位「真誠」的人都如此,雖然確實有一些真誠的弟子,讓人感佩,但更多的是邪惡、陰險、貪婪、奸詐、財色之人!他們初來時是真誠的,但時間一長,便不再真誠了。
每當我尋找一位真誠的弟子時,我不禁感嘆:“如同在烏龜背上找毛,或在兔群中尋角,烏龜怎能有毛?兔子怎能長角?在這世上,尋找一位真誠的弟子,難矣!難矣!大多數都是虎頭蛇尾!”
有一件事,讓我覺得非常好笑。如今的人們,送人墨寶時,往往喜歡寫上「真誠」兩字作為贈品,許多人家中懸掛著這兩個字。但送的人往往並不真誠,接受的人也未必真誠,這簡直是當今最大的笑話!笑,笑,笑,哈哈大笑。
150子虛烏有先生
讀書時,偶然讀到《子虛賦》,是「司馬相如」所作,覺得實在是極有趣。在這篇作品中,有兩位虛構的 主角,分別是子虛先生和烏有先生。
子虛先生向齊王講述楚地的富饒,然而實際上那地方卻貧瘠不堪;烏有先生則誇耀齊國疆域的遼闊,事實上齊國的範圍卻微不足道。這篇《子虛賦》雖然是虛構的,但司馬相如筆觸獨具,語言風趣,主旨卻是對那些虛張聲勢、言過其實的政客進行諷刺。用現代的話來說,這就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打高空!」「騙死了人也不用負責!」
我不禁想起古時候,由於信息不發達,子虛與烏有先生常常四處橫行。舉個例子來說:有一人告訴曾參的母親:「曾參殺人!」她對兒子充滿信心,根本不相信。接著又有一人來告訴她同樣的話,她仍然不信。直到第三人來告訴她:「曾參殺人!」她終於信了,並且大為驚恐。但最終事實是,曾參根本沒做過這件事,一切只是子虛與烏有先生的錯誤。
到了現代,儘管信息發達了,但卻更加混亂。子虛與烏有先生依然活躍在媒體中,製造各種虛假報導。我剛開始弘法時,某家媒體說:「盧勝彥是邪教!」當時我的大姑並不信,她相信我。又過了一段時間,另一家媒體說:「盧勝彥是邪教!」大姑仍然不信。直到第三家媒體又這樣說時,她開始說:「大家都這麼說,我不得不信了。」
現在的媒體八卦新聞多,許多雜誌也常因捕風捉影而被告,這些內容無非是子虛烏有。然而,無論如何,媒體的主要目的就是「譁眾 取寵」,越是虛構,越能吸引人注意,越是有觀眾相信,這樣的誤傳就不斷擴大,最終人人皆信。我對此其實不想作出任何回應,我只關心修我的法,明我的心,見我的性。以四句話來對待這一切:
吾本棄俗,厭離世間。抱元守一,如同神仙。我只輕輕一笑,說道:「我是天上的人,不想理會人間的瑣事。」
從一開始,媒體的報導就像子虛烏有一樣,我根本懶得解釋。於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越是子虛烏有,就越是聳人聽聞。今天,當我讀到媒體對我的報導時,我就像讀小說一樣,發現一切竟然全是虛構的。我看得眼花撩亂,無言以對。真是不知道「盧勝彥」到底是誰了!
對我來說,名譽從來不重要,我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覺得極其有趣。子虛烏有先生,歡迎大家繼續亂寫,因為這正是大家最喜歡看的。
158身有何有?
《莊子·知北游》記載:
舜向老師丞問道:「道可得而有乎?」
丞答道:「汝身非汝所有,汝何能擁有道?」
舜再問:「吾身非吾所有,那麼,誰擁有它?」
丞答道:「這是天地所委託的形體。」
大舜的老師丞認為,每個人的身體並非屬於自己,而是天地所賦予的外在形體。既然形體是無常的,如何能得到真正的道呢?(這是老師丞的見解。)
在這方面,老子更為清楚地指出:「神能飛形,並能移山。形為灰土,其何識焉?」老子又說:「耳目聲色,為子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身為惱本,痛癢寒溫;意為形思,愁讀憂煩。我拘於身,知為大患。觀古視今,誰能形完?」
老子的意思是,人的身體如同灰土。他還說,眼耳鼻舌身,皆是煩惱的根本,意念更是憂愁和苦惱的源頭。因此,老子認為:「身體才是最大的困擾!」
佛教的典籍進一步闡述了這一點:《金剛經》云:「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人身由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假合而成。意念則是由色、受、想、行、識五蘊假合而成。真正的真理在於「無我」。
《十地經》云:「無我智有二種,我空法空。」
《大乘義章》云:「法 無性實,故日無我。」
《俱舍光記》云:「非自在故,故非我。」
《原人論》云:「形骸之色,思慮之心,自無始來,因緣力故,念念生滅,相續無窮,如水涓涓,如燈焰焰。身心假合,似一似常。凡愚不覺之,執之為我。實此我故,即起貪瞋癡等三毒,三毒繫意,發動身口,造一切業。」
從莊子、老子到佛家的思想,都認為:「身有何有?」
在意念方面也是:「心有何有?」
那麼,試問:「道何有?」、「佛何有?」,大家不妨從這裡深入思考,佛性、佛心便已接近顯現。若能直參,便能明心;若能直參,便能見性。
我認為,世間的修道人或學佛行者,大多將道和佛視為高深莫測,且愈學愈複雜,反而難以參透。但若想一想,無我、心無,最終一無所得!
再想一想,見相非相,最終諸佛現身,這還不悟嗎?
我認為,學佛的人,只要將「見道」付諸實行,亦即「實修」,便可輕易達到究竟之位,得道成佛並不困難。困難的,是看不破這個「我」身!
178只因為是一棵大樹
我隱居了五年,有一次在禪定中,見到了「金剛藏佛」。這尊佛有著無數的化身,眾多的同名異體,而我所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位,名叫胡希。
這位「金剛藏佛」居住在太古、太初、太虛的幽谷深處,是一位尚未出世的佛陀。
我向他請教:「我這一生,創辦了真佛宗,秉持無為而治的理念,處世時不敢強迫他人,為何我依然遭遇如此多無辜的災難?」
金剛藏佛回答道: 「只因你是一棵大樹。」
我再次詢問:「我一生謹守三不—不入警局、不入法院、不入監獄,與世無爭,為何仍然受到如此多的攻擊?」
金剛藏佛依然答道: 「只因你是一棵大樹。」
我第三次請教他:「我一生以‘品學兼優’為人稱道,為何依然會有如此多的流言蜚語與誹謗?」
金剛藏佛說: 「只因你是一棵大樹。大樹為 何遭雷擊?因為它太高;大樹為何遭風吹?因為它的枝葉太盛;大樹為何遭樵夫砍伐?因為它的木材質料好,值錢,所以被砍伐。」
聽後,我沉默無語,心中不禁反思:原來,樹太高、枝葉太盛、木材質料好,這一切竟成為「殺身之禍」的根源!
我想起《高士傳》中的許由:「堯讓天下給許由,許由於是遁走到中岳潁水之陽,箕山之下耕田,終身不出山。堯又召請許由封為九州長,許由不願聞,洗耳於潁水濱。許由終其一生,沒有出山。」
我又想起張良(張子房):「張良、蕭何、韓信,三人是建國的功臣,其中只有張良選擇隱遁而去,蕭何、韓信卻未能如此順利。」
這讓我想起俗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話告訴我們,一個人若已經有了功勳與名望,卻不懂得隱退之道,這樣的人終究危險。古時,很多鐘鼎之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最終也會落得血染刀口、誅九族的下場,遭滅絕的機會極大。
《神仙傳》中的「左慈」,若不是及時逃遁,恐怕也難逃命運的安排。華佗神醫因《青囊經》一書,竟被弟子害死。
這一生走到今天,我愈發感到恐懼。許多故意接近的男女弟子,其中少數求名 ,少數求利。如果他們得不到,會不會反過來傷害師尊?一想到這裡,我怎能不心驚膽顫?
在近代,有一位著名的大和尚,他的門下竟然有兩派爭奪廟產。在大和尚圓寂之前,有人竟把他從自己創辦的寺廟中趕出,甚至不給他治病,讓他成為流浪漢!
令人痛心的是:我隱居五年,依然是一棵大樹。各位,請問我該如何隱藏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