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文集第155册「月光流域」精選分享.二00二年五月出版
012閉關小屋的歲月
有一首小詩在我腦海中浮現:
平日叢林見祖師,如今閉關在小屋。只在谷底三椽地,不掛胸中一縷絲。幽徑落花浮澗水,小窗斜月下松枝。寂然真境知誰見,唯佛嘗多入夢思。
如今,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片廣大的森林區。林間有高大的樹木,河谷縈繞其中,山中有一個大巖洞,而在斷崖的下方,坐落著那間很小很小的小茅屋,我便住在其中。
許久之前,禪定中的境界,如今真實地呈現在我眼前。我親人不見了,子女不見了,弟子也不見了。現在,只剩下我孤伶伶地獨處於這天涯海角之地,僅有月光灑落於流域之上。
此時,我不禁想起釋迦牟尼佛的時代,那些修行的頭陀:舍利弗、目犍連、阿難……他們穿著由破碎布片縫製而成的僧衣;以缽乞食,日僅一餐;棲身於塚間、樹下或崖洞;赤足徒步,簡樸修行。
而如今的我,仿佛回到了那個時代。我的小手提包裡,只裝著僅有的三件喇嘛裝,就這樣揮手告別了過去。告別了十九年的歲月,告別了所有的人與事,告別了那片熟悉的土地,告別了一切曾經熟悉的一切。
我似乎成為了頭陀行的僧人。我是舍利弗嗎?舍 利弗是我嗎?曾經如此自問。
而這一次的隱居與閉關,我將會待多久呢?是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還是永遠留在這閉關的小屋之中?或許,我將就此隱沒於月光流域之下,不再出現在世人的目光裡。
我是否需要再出來弘法度眾生?正當我猶疑不決之時,天帝從天而降,對我說道:「隨緣了,隨順了,隨遇了,隨安了。」說完,天帝便再次回歸天上。
我感激天帝的啟示,深深明白了「一切要隨遇而安」的道理。我的心變得平靜,雖然剛剛離開人群時,內心因為親情、友情和弟子情而生起了一些漣漪,但我的定力一向傑出,幾乎無人能及。我所決定的事,永遠堅定不移。我可以獨自隱居,沒有驕傲,沒有虛榮,沒有名利,只專注於自己未來的道路,靜靜地走下去。
我仔細體會了「弘法度眾生」與「隱居閉關」的不同:弘法度眾生需要深入人群,而人群是各種痛苦與煩惱的總合。在人群之中,潛藏著各式各樣的危機,步入群眾之中,就如同一步步走向陷阱。弘法度眾生確實充滿了危險,也充滿了障礙。
弘法度眾生必須要辯才無礙,擁有種種的善巧方便,更需要如天高海深的智慧,才能像佛陀一樣,教化三界中的有情眾生。然而,即便是聖人般的大覺佛陀,也無法避免眾生給予的種種障礙。
相比之下,隱居閉關則完全不同。隱居閉關是一種遠離人群的修行方式,行者只需持續觀照自己的「心」,觀察內心的活動。因為捨離了人群干擾的環境,行者已經越過了危險的地段,走向了一片更為寬廣無邊的領域。
隱居閉關只須守住「心戒」,讓心的想念越來越少,越來越專一,越來越平和,越來越清涼。
閉關生活是一種頭陀行,生活簡單清純:看山、看水、看樹木、看月光,觀照自己的心。
為此,我寫下一首詩記之:
平實生活是修行,吃飯穿衣與睡眠。只今夜夜明月現,獨居閉關少人情。
022本尊與我的融入
在閉關小屋中的生活,我全心全力地投入靜修,主旨是不讓一絲一毫的煩惱生起。然而,這種獨住獨往的生活,完全依靠自己的雙手與雙足來維持。
我必須騎著腳踏車去買菜;掃地、擦地板;縫補衣服;為自己準備三餐。我的生活簡樸至極——擁有一部大約六十美元的腳踏車,三套每套六美元的衣服。早餐通常是水果餐,最常吃的有香蕉、番茄、木瓜、番石榴、柳丁、葡萄柚等。
許多人在退隱或退休後,生活容易變得鬆散,因為不再有任何束縛,時光似乎也變得沒有意義,生活步調自然慢了下來。然而,我的生活方式並非如此!
每天早上,我一旦醒來,便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從不繼續躺臥,避免養成懶惰和貪睡的壞習慣。我立即刷牙洗臉,開始早上的修行功課。如果睡意尚濃,我就邊唸佛唸經邊走步,讓自己逐漸清醒;如果已經神清氣爽,我便直接靜坐禪思。
靜坐時,我專修「月輪的阿字觀」。觀想一個圓圓的月亮,銀白色的光明之中,顯現一個「阿(梵文)」字。我再將「阿(梵文)」字變成自己,而自己則化現為本尊阿彌陀佛,具足三十二相,安住於月輪之中,入定而坐。
很顯然,此時的我沉著而寧靜,專一而微妙。當進入無我的狀態時,月輪開始「浮升」,漸漸地進入虛空之中,自己也覺得自己飄浮起來,進入了虛空之中。
我並沒有睜開眼睛去確認是否真的「浮升」起來,但我確實感到自己如同騰雲駕霧般,自由自在地遊於虛空之中。這「月輪的阿字觀」的修持,真是不可思議!它帶來的感受既微妙又超然,讓人徹底沉浸於虛空與光明的境界之中。
當我準備出定時,只需心中想著:「下來,下來」,月輪便會漸漸下降。隨後,我緩緩張開眼睛,看見自己端坐的姿態,感覺精神非常飽滿,如同剛剛充滿能量一般。
當我沒有修「月輪觀」時,我就唸佛經行。在自己的小房子內,來回走動,繞著圈子,有時也順時針方向繞著小屋行走。
我以本尊為合一的目標。先想念上師,再想念本尊。只需一剎那,本尊便與我合一。這一剎那與本尊合一,是多年來精勤努力的成果,是我的身證成就。我的心與本尊之間,始終保持著不間斷的互融。不管我的人在那裡,本尊也在那裡,我的一舉一動從未離開過對本尊的念想。
當我唸佛時:心中是本尊,身體化為本尊,前後左右全是本尊,山河大地全是本尊,虛空界亦全是本尊。我實實在在地告訴大家,這根本就是本尊在唸著本尊的名號啊!
禪定時,諸尊在四周虛空中守護,有時甚至在地面與我一同禪定。這種情景真實存在。與諸尊來往,一定是守時守份的。我從未見過不守時的諸尊,守時是諸天的特性,而不守時則是人類偷懶的表現。
與諸尊溝通其實非常簡單,可以用言語表達,諸尊懂得任何語言;也可以不用言語,用心與心的對話或以覺受來溝通。有時候,甚至可以用光來傳遞信 息——光的大小、長短、顏色、形態,都能代表不同的言語。心與心的交流,覺受對覺受,這便是天人的語言。
雖然我以閉關靜修為主,但我也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我需要到菜市場買菜,與人接觸。然而,這裡的市集中,沒有人認識我是誰。我與人接觸時,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在這片土地上,我剃著光頭,穿著粗布衣,有時步行,有時騎著腳踏車,一個人獨居。當地人覺得我非常奇特,因為我的生活方式與他們完全不同。我對這裡感到陌生,他們對我亦是如此。尤其,大部分時間我隱居在小屋中,很少露面,他們要見到我,也並非易事。
我是一名隱居的行者。我的小屋簡陋而晦暗,衣著也舊而樸素,與周遭的環境融為一體,讓人難以辨識,也不易為任何人所熟識。
偶爾,我會運用一些小小的「神通」來幫助這裡的人。例如,他們遇到困難時,我會在無聲中施以援手。然而,正當他們感到驚詫、不解之時,我便若無其事地悄然退隱,躲藏起來。他們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誰幫了他們。
034心的飛馳
提到「心」字,使我聯想到諸多經論對於「心」的深刻闡述:
《六祖壇經》:「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這段話強調了認識本心的重要性,只有認識自己的本心,才能見到自性,才能真正達到修行的目標。
《大智度論》:「彈指頃有六十時、一一時中、心有生滅相續生故,知是貪心、瞋心、癡心、是信心、清淨智慧禪定心。行者觀心生滅,如流水燈焰。」這段話描繪了心的生滅如流水燈焰,行者若能如實觀察心的生滅,就能認識其本質,從中體悟貪、瞋、癡與清淨智慧禪定心的區別。
《起信論》:「眾生真心與諸佛體,平等無二。」此語指出眾生的真心與佛的體性本無差別,平等無二,眾生與佛本是一體。
《傳心法要》:「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更無別異。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為眾生時此心不滅,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恒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此心明淨,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以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以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此處直指心性,強調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若能息念忘慮,佛性便自然顯現。著相外求或執著於心念,終將偏離大道。
《華嚴經》:「若人欲求知三世一切佛,應當如是觀,心造如來。」這段經文揭示了一切佛的體性皆源自於心。若想了解三世一切佛,便應當從自心中尋求與觀察。
有一首詩:
山林氣味盈懷抱,松柏香煙滿布衣。一片蒲團常宴坐,寸心西趁落霞飛。
我不得不承認,昔日的我,蓮生活佛盧勝彥,「心」是非常奔馳的,就像一隻猿猴般活躍不停,難以控制。瑤池金母曾批評我:「你的心奔馳太多,心累了!」這句話非常正確。我的心總是這樣:一下子飛馳而去,一下子飛馳而來,一下子天,一下子地,一下子見,一下子不見,覓來覓去,難以安住。
早期修一壇密法時,明明心在專注密法,但當到了某個程度,卻突然失控,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唸《高王經》時——一個佛號接著一個佛號,每一佛號都分明可辨,然而忽然間,心悄悄溜走,離開了佛號的範圍。唸佛時,雖然嘴唇在動,口中在唸佛,但心卻早已失蹤。
在隱居閉關的禪修生活中,我常常「出神」。為什麼會出神?因為想念弟子們的緣故。心因此沒有閉關,而是上了天界,遊 歷其中,享受神仙般的快樂與榮耀;或進入幽冥界,尋找那些墮落的弟子,悲憫而拯救他們;甚至回到西雅圖,只因對那裡的一切懷念太深。
我甚至能在臨睡前,將棉被拉上蓋住眼睛,用自己的天眼觀察弟子的行止。後來,我漸漸意識到,故意去知曉弟子的行為,是一件沒有價值的事,反而會干擾行者的內心寧靜。若是常常如此,無疑是在浪費寶貴的光陰。
瑤池金母的教導讓我明白:什麼是應該想念的,什麼是不應該想念的,需要靠自己去判斷與控制。當然,我不是一個會懈怠或放逸的人,只是因為敏銳而好動,少了專一的心境,難以進入更深、更穩固的境界。
如今,我已經離開了所有的群眾與弟子,走入森林之中,獨居於月光流域。我不禁反思:我的心,還需要隨著外境的變化而起伏嗎?弟子們還需要教化嗎?
問題在於,我並非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如果看見弟子遭遇災難,我能坐視不理,任其自生自滅嗎?
在閉關的小屋中,我努力專注於去除束縛,不讓想念調戲或愚弄我的內心。我堅定地增進禪定,但對於緬懷西雅圖的情景,似乎依然難以解決。
因此,我常常出神遊歷,心隨意走,但也在反思中尋找平衡,讓修行 更加純粹與深入。
一下子元神到了美國西雅圖,一下子飛回台灣,一下子在西藏,一下子在歐洲,一下子到了喜馬拉雅山,一下子在日本,一下子到了加拿大,一下子又去了馬來西亞、香港、新加坡……我的出神過於頻繁,而且持續不斷。尤其是對美國西雅圖的思念,似乎特別深重。
在崑崙山頂,我向瑤池金母請教:「我感到非常疲憊,為什麼會這樣?」
瑤池金母答道:「你飛馳太多,心累了!」
我接著問:「心無法靜止嗎?」
瑤池金母回答:「你的心被牽纏,時而在十方法界,時而在海底龍宮,時而又到了冥府。這樣不斷地奔馳來去,就算是神仙也會感到疲憊。你以為自己是在閉關隱居,實際上,你比不閉關時還要忙碌得多!」
我疑惑地問:「那該怎麼辦呢?」
瑤池金母答道:「你必須時時觀照自己的心,分辨哪些是應該的想念,哪些是不應該的想念,檢視並解決你自己的問題。」
我問:「您能幫我嗎?」
瑤池金母答:「沒有人能幫你,就算是神仙也不行!」
此時,我意識到,對西雅圖的強烈思念,彷彿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這種過度的執著,若無法克制,便會成為內心的威脅,甚至延誤自己的清明。
當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意念時,西雅圖的記憶與思念卻一次次強勢闖入,成為更大的障礙,讓我深感困擾。然而,我決心不再讓出神的現象繼續下去。我立下一個目標:一個月內不再出神。從那時起,我的心漸漸沉默了,變得穩定。內在的修行也因此快速進步,內心逐漸安穩如山,專注而平靜。
這樣的心境,不再漂泊,也不再疲累。終於,我明白,心的安定是修行最大的助力,執著的放下則是解脫的關鍵。
050佛陀駕臨
有一天,我禪定得沉著寂靜,幾乎接近入滅的境界。這使我感到驚駭,也生起了猶疑:是入滅好,還是不入滅好?
入滅,萬事萬物皆化為「空」;不入滅,則仍在「苦」與「無常」的境遇之中。
就在我的心還未退出禪思的境界時,我看見佛陀來了,佛陀全身放著光:足底放光,利益地獄道的眾生;膝蓋放光,利益畜生道的眾生;小腹放光,利益餓鬼道的眾生;肚臍放光,利益修羅道的眾生;胸口放光,利益人道的眾生;宥下放光,利益天道的眾生;口裡放光,利益小乘的眾生;眉間放光,利益大乘的眾生;肉髻放光,利益上乘的眾生,召集大菩薩,灌頂十方佛。
隨後,我又看見了文殊師利菩薩與普賢菩薩眾,還有大迦葉、阿難等眾羅漢。四周還隱現著八大金剛明王:降三世明王、大威德明王、大笑金剛明王、大輪金剛明王、馬頭金剛明王、無能勝金剛明王、不動金剛明王、步擲金剛明王。
我問佛陀:「我應該入滅嗎?」
佛陀回答:「入滅與不入滅,其實是等同的。」
我又問:「如何是等同?」
佛陀說:「都需要善加守護。」
「守護什麼?」我追問。
佛陀答道:「不應積聚心理下的煩惱。」
「那麼,如何讓煩惱不生呢?」
佛陀說:「以念住。」
「如何念住?」
佛陀回答:「讓念頭安住在身、受、心、法上。隨後,將念頭轉化為清淨,不失念住的自制。」
佛陀接著說:「蓮生,你應將這教法告訴世間的眾生。我的般若就是念住的法,是實證之法。只有透過念住,才能顯現自心的真心,而真心即是法的心,也是涅槃的心。念住是一件無價之寶啊!」
佛陀進一步開示:「人類是聰明的生物,但卻被生死輪迴所纏困。主要原因在於念頭不斷轉動,積聚煩惱,無法掙脫苦惱與束縛,因為人類不懂念住之理。」
佛陀最後叮囑:「蓮生,以精勤、堅毅、實修念住。這是絕對遠離痛苦、擺脫束縛的正法。我在世間說法最精要的地方,就是念住。唯有念住,才能成就三界的導師。」
佛陀說完後,諸菩薩、眾羅漢以及八大金剛明王,一剎那便消失了。我出定後,向虛空頂禮,心中無比感恩。
是的,兩千五百年前,釋迦牟尼佛便教導他的弟子們,人人應去尋找自己的禪修之地。而每一位弟子的修行,正是念住。念頭不止,就是凡夫;念頭一止,就是聖賢 。
佛陀還告誡我們,在行、住、坐、臥、食、衣等一切生活中,都不可失去念住。因為若失念住,煩惱便會流出,攪亂內心的寧靜。
我在此世間教導眾人修密法,而「觀想」正是念住的方法之一。密教的諸多觀想法,皆是在幫助行者修習念住。
行者若專心一致地修一壇法,這一小時的修持便是一小時的念住。念住是修行的基石,是解脫的關鍵,是接近涅槃的橋梁。
如果行者能活用法,把佛法融入日常生活之中,便可以一直保持「念住」。如此一來,就能擁有寧靜、安詳的生活方式。
佛陀曾說,至高無上的法,就是心;而實證心的法,就是念頭。守戒、禪定、忍辱、智慧、佈施、精進這六波羅蜜,全都是在修「念住」。
佛陀要我傳達給大家:「念住。」
078在塚間的超度
密教中有一個殊勝的法門,名為「毗盧遮那佛大灌頂光真言」:「嗡。阿摩噶。懷魯佳那。嘛哈。母德拉。嘛尼。叭德媽。及乏拉。缽拉乏爾打 牙。吽。」此咒即是「光明真言」。
唸誦此咒時,應觀想心月輪中顯現一個金色的梵文「阿」字,放出無量光明,普照一切眾生。所有被光明照觸的眾生,悉皆離苦得樂。
密教經典中記載:「若眾生具造十惡、五逆、四重諸罪,身壞命終,墮入諸惡道中,若以此真言加持土沙一百零八遍,撒於亡者屍體或墓上,亡者即可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又云,若眾生聞此真言二百三十七遍,經耳根者,即可除滅一切罪障。」
因為我的閉關小屋附近有一片大墳場,我便依此法施行超度:唸誦光明真言,加持土沙,夜間將加持過的土沙撒於墓上。在這些超度行持中,我常作以下詩句來描繪:
獨坐誦咒向墳方,手把輪珠唸不完。土沙能令心地淨,化著蓮花是真香。夜間漫步塚間處,閃閃真言滿處光。此境此時無別想,只許群靈面法王。
我天生不怕墳場,其實這並非天生,而是因為我學過陰陽風水學。在台灣時,全省大大小小的墳場,我幾乎都去過。同時,我經常選擇深夜進金(半夜吉時),將屍骨放入墳墓中,久而久之,我對墳場和墓園的環境早已習慣。
作為一名精通陰宅陽宅的風水師,我不僅對墳場毫無恐懼,甚至對屍骨也毫不畏懼 。骨灰和人骨對我來說早已見怪不怪。有時,我還親自進行撿骨裝罐的工作,依次將頭骨、胸骨、雙手骨、下盤骨、膝蓋骨和雙腳骨按順序整理入罐。
夜間前往墳場,撒土超度,這些行為我進行得非常秘密,絕不讓人知曉。世俗之人或許會認為這是荒謬而怪異的行為,因為他們不了解我是誰,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所以我總是選擇隱秘地進行。
我去墳場,自認為益處甚多:世人總是迴避死亡,但我不這樣做。我常提醒自己,死亡總有一天會降臨在我身上。這些躺在墳場中的人,曾經也都活著,擁有健康、地位、財富、權力、愛與恨,但如今,他們現在躺在這裡。當然,過去的歸於煙滅。。
這些生命的流逝,印證了佛陀所說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沒有的。」「一切都是空的。」
在墳場中,我的心對這些躺在地下的人充滿悲憫。我為他們的死亡感懷,誦咒進行超度。不僅如此,我也警醒自己:每一天都是接近死亡的一步,活著的人無法逃避這種自然的規律。他死,我活;我死,他活。
我深知,無論是人還是鬼,都忙於追求食、衣、住、行,卻很少有人有時間探討生命的真相。尤其是鬼雖已失去色身,但「受、想、行、識」仍在,仍然充滿危險、困苦、無常。然而,大多數鬼眾對此毫無知覺, 反而陷得越深,無法自拔。只有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才會去尋找解脫。
佛教釋迦牟尼佛就是尋找解脫而開悟的聖者,他告訴我們:「苦、集、滅、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要解脫輪迴之苦,必須認清惡業是痛苦的根源。修行者需以戒、定、慧觀照惡念的產生,將其一一棄除,因為惡因緣的累積,將使我們無法擺脫「苦」。
苦從何來?
苦源於欲望:得不到想要的而苦;得到後害怕失去而苦;為了得到更多而爭鬥,終至身心疲憊甚至造下惡業。
苦源於不知足:人永遠都不滿足,追求更多、更大、更好,結果苦上加苦,快樂、平靜、安定便永遠無法到來。
因此,我們必須學習:知足;平衡自己的心,修持戒、定、慧。
對我來說,墳場就是我最大的修行道場。我在修行中,不僅度己,也度他;不僅自覺,也覺他。在這片土地上,無論年齡、種族、階級、國籍、膚色或性別,只要與我蓮生活佛盧勝彥有緣,我都會撒下加持過的光明真言沙土,助他們往生。
墳場修行是消除虛榮心與驕傲心最好的方法,也是準備面對死亡最有效的途徑。對於一名真正的行者來說,隱居閉關的意義重大,這是一種內心的覺悟與成熟,也是一種慈悲的實踐。
090通靈巫師
在隱居閉關的地方,這原本是一處「鬼神為王」的地區。住在這裡的人們,大多數都聽從通靈巫師的指導和安排。事實上,世界上許多高山地區和原始的荒原中,古老的社會,薩滿教(萬物有靈論)盛行,通靈巫師的地位非常崇高,介於人與神之間。
在這些地方,人們幾乎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請教通靈巫師。例如:出門旅行,必須請教吉祥平安;建房子,必須請教吉祥的時辰、年月日時;婚姻吉凶,也需向巫師詢問;事業的發展也需請教巫師;生兒育女,也需通靈巫師的指點。
還有,若有人生病,很多人會認為是觸怒了鬼神或惡魔,或視為精靈在作祟,於是便向通靈巫師請教,並透過巫師的作法禳解來祈求病癒,這已經是當地人普遍的信念。
我個人認為,確實有鬼神的存在,也確實有「鬼神作祟」的情況,但生病還是應該找醫生,尤其在現代醫學發達的今天, 許多疾病是可以治療的。醫學和醫藥是非常重要的,人們不應該過度迷信鬼神。精神的力量確實不可否認,但醫學的力量也同樣強大,我們應該保持理智。
在早期,薩滿教有祭祀鬼神的活動,通常是供奉和安撫鬼神,然而最糟糕的是「殺人祭神」。這是盲目的信仰和神秘儀式,據說西方的撒旦教(魔鬼信仰)和巫術中仍然存在這樣的崇拜儀式。
在我隱居的地方,很早以前,這裡也曾經有「殺人祭神」的儀式。這使我想起了中國古代的「河伯娶妻」的故事。故事發生在河南省臨漳縣,時間是在戰國時代的魏國鄴城。當時,地方上的三老主辦了「河伯娶妻」的事宜,他們透過通靈女巫來安排這件「喜」事。
據傳,通靈女巫說:「只要河伯娶了妻子,河水就不會氾濫成災,會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當河伯要娶妻的時候,女巫挨家挨戶巡視,挑選她所中意的女子。有錢的人會花錢賄賂女巫,只有貧窮家庭的女兒會遭殃。
於是,一位美麗的姑娘被打扮得如綾羅綢緞般華麗,坐進轎子裡,被幾位大漢抬著,吹打著,最終她被丟進了河裡。她的親人在河岸上哭成一團,而站在兩岸觀看的村民則覺得這場「河伯娶妻」的儀式非常熱鬧。人們也因此放心,因為他們迷信無知,真正害怕河伯發怒,放水淹沒無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