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文集第151册「獨居小語」精選分享.二00一年十二月出版
004獨居的世界(序)
這本書的書名是《獨居小語》,副題為《獨居老人碎碎唸》。這是我寫作的第一百五十一本書。在過去的三十年間,我一直走在修持佛法的行者之路,同時舉辦了無數的弘法大會,旨在用自己的口述傳播「真佛密法」,將經過淬煉的心要口訣傳授給真正實修的弟子們。
過去,我的生活與宗派的弘揚息息相關,寫作和說法的內容觸及了我內心深處想要表達的禪境和空靈,以及我所悟出的哲思和悸動。經過三十多年的寫作生涯,我意識到繼續這樣寫下去,固然可以表達開悟者的內心世界,也可隱顯佛法真如哲理,但也可能淹沒在「人生只是一種形式」的危險之中。
因此,我想過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脫離目前的現實環境,過著一個人獨居的日子,沒有親人和弟子的印象,形成完全屬於自己的意象。我想到「隱居」與「閉關」,這樣的生活完全是與自己心靈的相處。在這種沒有侍者的狀態下,我可以理解出一種情境和抽象,這絕對具有其價值性。
於是,我嘗試在天涯海角的孤島上,過著完全陌生的生活,走入森林,身處天之涯、海之湄。這意味著我的一生會經歷變化,從焦聚到擴散,再由擴散回到焦聚。我尋求「隱居」和「閉關」,有以下幾個理由:
一、人的生,是一個人來;人的死,是一個人去。二、探索生命的極限。三、透過「擴散再焦聚」,宏觀人生。四、變換人生的跑道。五、偶然的選擇。
「獨居的世界」是自然而然的,這位老人已經脫離了現實,印象全然改變,意象也變 得抽象,完完全全成為「內心的生活」,根本無法言傳。
我所寫下的文字不一定具宗教性,也不必然是文學性或哲學性。這些文字都是來自「自然」,沒有「誇張和扭曲」。我期盼閱讀這本書的人,能夠以「心眼」去看,而不是用「肉眼」。
我知道我的生涯已然變了,我的寫作也必須隨之改變。過去的種種,我要學會割捨,連最喜愛的事物也要放手。反思人生達到極限時,不割捨的也不再纏繞,只有精進。
這「獨居的世界」,是自發性的光明。
012獨居老人的生日
那一天,我依稀記得是自己的生日。在天涯海角的孤島,簡陋窄小的閉關小屋裡,清晨一起床,我唸了一遍「真佛經」,隨後修了一壇法,靜坐禪定,並將功德迴向給所有的弟子們。
依照往例,我的早餐只吃水果,像是香蕉、木瓜、橘子和蕃茄。之後,我開始擦洗地板、擦窗和桌椅,清洗衣物,做完了家事之後,我通常還須完成三項事務:第一是讀經,第二是寫作,第三是練一練金剛拳法。
中午時分,正值正午出生的我,取了一塊白色 的麵包,上面插上一根臘燭。這根蠟燭原本是我為了停電而準備的,因為這裡常常會停水停電。一根臘燭,一就是一切了。我一個人祝賀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這讓我感觸頗深,想起往昔,數千數萬人曾經在我面前祝賀我生日快樂!如今,卻獨自面對自己午餐的一塊麵包,悲從中來。我想起母親,今天是母難日,母親已經過世,我忍不住哭泣。再想起親人,淚水止不住流下。想起弟子們,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我想起父親,父親同樣也在獨居。父親由一位弟子熱心照顧,我稍稍感到安慰。父親曾對我說過:「一個人要常常換背景,這樣才能體會人生!」我想這話說得很對。
人要嘗試過不同背景的生活,這樣才能明瞭生老病死、富貴貧賤、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因此,我思考著,過一過獨居老人的淒涼日子吧!這種不同背景的生涯,應該還是要回歸本來的面目,極其珍貴。
就在我沉思之際——虛空中傳來一首詩的吟唱:
「西方急急早修持,生死無常不可期,窗外日光彈指過,為人能有幾多時。」
在虛空中,「諸尊」們現身,包括「瑤池金母」、「阿彌陀佛」、「地藏菩薩」,還有眾多金剛護法神、諸天神 眾和空行等。我的媽媽也來了!還有更多……
今天,我的生日雖然只有我一個人慶祝自己,但幸好,這裡還有許許多多的「無形」存在!這也是另一種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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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何處不救度
我去市集購買菜,是唯一的外出,其餘時間我大部分專注於閉關修持。在市集旁邊,有一家賣咖啡和果汁的店,店主是位「原住民」。那天,天氣非常炎熱,我進去點了一杯冰凍咖啡,無咖啡因,並要求不加糖。我喝下的咖啡冰冷苦澀,卻別有一番風味!
店主的右眼綁著紗布眼罩,看起來約有四十多歲,皮膚棕色,身材粗壯,似乎是夏威夷或關島的土著,上身赤裸,胸部圓滾滾的,肚腹微微隆起。我指了指他的右眼,問:「怎麼回事?」
他回答:「眼病,角膜發炎,去看醫師多次,吃藥抹藥膏,一個月都沒有好。」「應該快好了吧?」「快好了?」他苦笑著說,「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眼球充血得厲害,痛苦不堪,我彷彿遇到了鬼!」
我聽他提到「鬼」字,內心一陣激動, 想幫他,但又不敢冒然行動。我靜靜喝完咖啡,站起來付了錢,轉身卻未動。我說:「你相信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嗎?」他驚訝地問:「你是醫師?」「不,我不是醫師!」「那你是巫師?」(原住民猜測我可能是巫師)「我也不是。」我回答。「那你是誰?」「你不要管我是誰,你只需給我一杯水,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病。」我充滿信心地說。
他很快就給我倒了一杯水。我迅速結印,在水面上寫下「嗡。部林。」的梵字。看著虛空中的本尊放光照耀著水,水變成了甘露。我唸了三遍:「嗡。部林。」然後,我要他喝下去。他照我的話喝了,喝完後,嘴角帶著笑容……
約一周後,我路過他的店門口,看到外面聚集了很多人。當他見到我,立刻衝了過來,大聲說:「當天晚上,眼睛的紅腫全消了,眼睛也不痛,全好了!你真是神!你是神!」
許多人圍過來詢問。我問:「這些人是誰?」咖啡店的主人說:「慕名而來,想求你幫忙。」我回應:「不!」我對他們說,先去看醫師,有緣的話,我能幫忙再幫忙。我迅速離開,像是在跑一樣。
我想到一個問題,今天我來這裡,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也不認識我,但,只要我一伸手,他們便能識得我。天底下,有何處不能度眾生呢!不過,今天我是一個隱居的人,是一個閉關的人,還是讓我安安靜靜做一個獨居的老人吧!我不想重現 江湖了!
036曾經有夢──寫給弟子們的詩
一、師徒之間
想念弟子
就如同嘩啦嘩啦的瀑布
只因蓮花的開放
就綑綁成密密的誓願
不管流光如何老去
綿綿的思念
蓮花弟子
永遠的沁香滿注
二、獨居閉關
雖然我獨居
但回憶永不孤獨
那一個又一個躍動的臉孔
像精靈的星星
亮了一個
又亮了一個
永遠掛在我的心幕
三、精進修持
時間在推移
空間在遞變
持續的真佛傳承不變
大家繼續飛翔
只因師父與徒弟
源於對相應的眷念
詩詞的簡譯:
一、師徒之間我想念弟子,這就如同嘩啦嘩啦的瀑布,因為蓮花的綻放,彼此綑綁成密密的誓願。不管流光如何老去,那綿延不絕的思念,蓮花弟子們,永遠散發著沁人的香氣。
二、獨居閉關雖然我獨自居住,但回憶從不孤獨。那一張又一張躍動的臉孔,如精靈般的星星,一顆又一顆,永遠閃耀在我的心幕。
三、精進修持隨著時間的推移,空間不停變化,但持續的真佛傳承始終不變。大家依然飛翔,因為師父與徒弟之間源於彼此對相應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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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空思夢想
在的日子裡,現實的生活與我這個腦袋瓜中的空想相互交織。由於屋子裡只有孤零零的影子,反映出來的空思夢想便多了一分。
我想到這裡的山神,會不會做莊稼?會不會淘米煮飯?炒一些可口的小菜,將飯菜裝進食盒中,然後從虛空中走下來,給我送來「便當」?
我又想到佛經裡提到彌勒下生的時代,那時候的人類壽命已然非常長久。需要穿衣時,樹上自會長出衣服;要吃飯,樹上則自然長出麵包;更有趣的是,樹上甚至會長出漢堡。那時候,大地平坦如鏡,令人神往。
我嚮往一個神仙居住的國度,並非「香巴拉」,而是「終北國」。在那個仙鄉樂土裡,神仙們同樣也是「不耕而食,不織而衣」,只需品嚐仙山流出 的「仙水」,便自然肚飽身暖,根本不需從事任何耕作或煮食的工作。
我知道:赤松子成仙,只是因為吃「松子」;偓佺仙人成仙,也只是因吃「松子」;黃帝成仙,則是享用「玉膏」;楚辭裡的山鬼,只需吃「荀草」,即可保持美艷青春。
但「獨居老人」的生活中,最困難的仍在於飲食花費的時間。這不僅僅是舉炊煮飯或炒菜的手藝,而是一個人要如何準備,一餐的量多寡、菜的色香,煮十個人的和煮一個人的道理真是截然不同!
有一次,我在市集中買了一個大便當盒,心裡想著:這大便當裝了一大堆「滷味」,每回吃飯時,只需拿出一些熱弄,就可以解決一餐。
在釋迦牟尼佛的時代,佛陀帶著一群阿羅漢,赤著足、披著簡陋的衣服,托著空碗,走向市集。人們見到了這些清淨的行者,便會自動供養菜飯。這即是:「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這釋迦牟尼佛的乞食方法令我心動。
我也想起了「密勒日巴」,他居住在深山岩洞中,只吃一種叫「綠樳」的植物豆,結果全身變成綠色,成為綠金剛,最終修煉拙火,得到了大成就,真是了不起的瑜伽士。想著想著,我突然想到,倘若崑崙山的瑤池金母大天尊知道 我為了三餐而忙碌,四處尋找,她是不是會派遣三位侍者——大鸞、少鸞、青鸞,從天空中飛來,銜著食盒,送飯給我吃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皇天的保佑!
060「晒大佛」的聯想
在西藏的喇嘛廟有一個特殊的習俗,稱為「晒大佛」。一大群喇嘛抬著巨大無比的釋迦牟尼佛彩繪法相(唐卡),在強烈陽光照射的山坡路上蜿蜒前進。同時,許多喇嘛擎著旗幡,吹著喇叭,敲著大鼓,奏著樂器,伴隨著陣陣的咒音。
這「晒大佛」盛會是大節慶,吸引了許多人前來觀看。在小山坡上,人們把唐卡展開,從坡頂一直延伸到坡底,形成壯麗的釋迦牟尼佛的彩繪法相。隨著一聲呼喝,眾人舉眼望去,看到那一大片的山坡地,仿佛就是「大佛」。人們紛紛向大佛做大禮拜,口中喃喃地唸經唸咒,每個人心中都交織著虔誠的希望。
蜂擁而至的喇嘛,有的在「大佛」前跳著「金剛舞」,舞動著身體,有的則敲打著法器,進行喇嘛的法事。這「晒大佛」的儀式要等到一切法事結束,人們才將「大佛」唐卡捲起,簇擁著抬下山坡,收藏起來,這樣才算是節慶的結束。
我曾經思考過,為什麼西藏的喇 嘛廟會有「晒大佛」的節慶?有人說,大佛唐卡太大,長期捲著會壞掉,因此每年都要抬出來曬曬太陽,這就像是曬棉被的道理一樣。也有人直言,這只是藏人的習俗,將最大的佛抬出來,舉行盛大的法會。
而我有一個比較特殊的想法:會不會有一年,天氣乾旱,太陽暴烈,處處都是旱災,飢荒蔓延?於是,西藏的活佛靈機一動,決定將「大佛」抬到太陽下,讓祂曬一曬,那時大日正放光芒,大地如同火焰般炙熱,正在各地殘害人民。當「大佛」被暴烈的陽光照射時,便能感受到人民的苦楚,呼喚降下大雨來解救大地的兒女。
「晒大佛」的緣起,是否如此呢?今年的天氣特別鬱熱,人們受到可怕太陽的炙烤。在我隱居閉關的地方,炎熱更甚,稍微活動一下,便有汗水狂冒,整個光頭都淋漓不止,呼吸也變得急促,只能不停喝水。
在這裡,還有一個習俗:因為天氣太熱,久旱不雨。人們會把神明抬到太陽下曝曬,而這神明並非人形,而是「魚頭人身」,被稱為「鯪魚神」。祂能乘雲駕霧,飛騰於天空,擁有強大的能力。
這「魚頭人身」的「鯪魚神」,若是忍受不了太陽的曝曬,便會呼風喚雨,一旦下雨,炎熱的戲氣就會退去。「晒大佛」和「晒鯪魚神」的習俗都涉及到「曬」,我當然會由此產生聯想,難道兩者之間有所關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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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英雄之死
大約在我高中時期,我就讀過「后羿」和「逢蒙」的故事,這個故事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使我對人性有著徹底的認識。故事大致是這樣的:
后羿是古時候的大英雄,他曾經為民除害。例如,他「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成功改變了大旱的現象。」還有「羿射食人獸窾窳,救百姓;羿射惡獸鑿齒,拯救民眾;羿射殺害人的九嬰;羿射死吞食人類的巴蛇;羿殺鷲鳥等等。」古代有著許多飛禽走獸,而后羿被譽為天下第一射手,因而他四處為民除害,立下了赫赫戰功。
后羿非常喜愛他的弟子「逢蒙」,逢蒙跟隨后羿學習射箭的技巧。后羿對逢蒙說:「要學射箭,先要學會不眨眼。」逢蒙回到家,便仰躺在妻子的織布機下,用眼睛看著織布機的腳踏子,努力練習讓眼睛保持不動,經過長時間的練習,終於能做到不眨眼。
接著,後羿告訴逢蒙:「第二步,將小東西看成大東西。」逢蒙回去後,找來一根氂牛尾巴的毛,綁上了一隻虱子,並把虱子掛在窗戶下,每天練習觀察那隻虱子。十多天過後,他終於將虱子看成如車輪般大小。每當逢蒙注視一樣東西時,那物體就如同小山一般巨大。
后羿對逢蒙的成就十分高興,便將所有的射箭本領傳授給了他。後來,逢蒙的箭技幾乎達到了后羿的水準,響徹天下,令后羿為此感到驕傲。然而,逢蒙心中略有不滿,因為他始終是天下第二,而后羿則是一。
有一天,后羿騎馬經過樹林,突然一枝箭朝他射來。后羿眼明手快,立即搭箭回擊,聽見「錚」的一聲,兩箭相撞,掉落地上。又來第二箭,同樣是箭尖對箭尖,再次掉落地上。如此共射九箭,箭箭皆如此,驚世駭俗。
此時,后羿已經沒有箭了。逢蒙得意地騎著馬走出樹林,手中搭著一枝箭,便揚聲大喊:「師父,你去死吧!」一箭射出,后羿大叫一聲,翻身跌下馬來。逢蒙見狀喜出望外,心中暗想:「現在,我是天下第一射手,終於無人能夠超過我了。」
他騎馬靠近后羿,想不到后羿卻翻身坐起,口中咬著一枝箭,這是「囓鏃法」。「饒恕我……」逢蒙驚慌失措,丟下弓箭,跪在地上求後羿饒命。后羿這位英雄,根本不理會這小人的行為,寬宏大量地原諒了他,只希望他能真正改過自新。然而,小人始終是小人,無恥就是無恥,嫉妒仍然存在。由於名利的驅動,逢蒙最終煽動了后羿的家人,串通一氣,對他下手。
乘后羿不注意的時候,逢蒙和他的家人用了大棍,將后羿打成肉漿。這位英雄 ,終於平靜無聲地死在了自己的弟子手中。
在早期,我讀到這個故事時,雖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讓我對人性有了一些認識,但畢竟不是親身經歷,因此並不會刻骨銘心。隨後,我到「了鳴和尚」處學法,了鳴和尚對我說:「蓮生,我教你佛法,你已得慧命,知曉大智慧,證智慧解脫。這樣的成就,其未來只有三途。」
我問:「那三途是什麼?」了鳴和尚回答:「一、涅槃;二、隱居;三、裝瘋。」我聽後感到大驚:「怎麼會如此?」了鳴和尚笑著不答,只是說:「未來你會明白的。」
了鳴和尚賜給我兩偈:世人名利起貪瞋,埋沒黃金丈六身;已得開悟但歸去,不須仍舊惹紅塵。
又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眾生參差難可期;浮世人影何可度,人間豈有真道理。
後來,我親身經歷了許多事情,才深刻感受到「人」是多麼可怕可畏。世人爭名奪利者居多,真正實踐佛法的卻很少。即使學佛法,往往也只是於佛法中無所不用其極,反而手段愈加殘酷。
真正為生死者少,缺乏深信願行,不攬心專注,越來越煩惱而不修心持戒。在讀佛經的過程中,我知曉「提婆達多」曾害佛陀的事,他用毒飯、毒藥、醉象、堆石等手段來對付 世尊,這令人心驚膽跳!再看看耶穌的例子,弟子「猶大」將自己的師父「耶穌」賣給了羅馬士兵,使得「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這些做弟子的行為實在令人感到恐怖,讓人心寒!
重新回頭再看「后羿」與「逢蒙」的故事,后羿對逢蒙寵愛有加,把射箭的心要口訣傳授給他,對他無微不至地照顧。但最終的結果卻是,為了「天下第一」的名號,逢蒙竟然對自己的恩師下了毒手,這是多麼可悲可嘆的事!
這讓我不禁思考:眾生和我是一體的,怎麼可以互相殘忍地傷害對方?每一個人都渴望得到生,厭惡死亡,這是相同的道理。自己不想被殺,怎能忍心去害死他人,更不用說是照顧自己多年的恩師,難道這樣的心並不過於狠毒嗎?如果弟子能夠傷害自己的師父,那情何以堪?
未來若我成了師父,假若弟子也來傷害我,我又該如何自處呢?何必如此互相傷害呢?在人與人之間,應當要:育之、養之、撫之、恤之。
092「人」的來源
隱居閉關的生活自然單調而孤單,日復一日,我眼前所見的便是我自己和我的影子。我孤獨到對著鏡子,問出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這個人,來這世間幹什麼?」(做啥米?)
這使我想起「人的來源」: 在基督教中,人是依著上帝的形象,由上帝用土捏造而成,然後吹了一口氣,就這樣創造出來的。而在佛教中,人則是由「光音天」的天人來的。意思是,地球剛形成時,光芒四射,「光音天」的天人見了非常高興,於是飛到地球來玩,覺得地球的土壤香甜可口,便吃了地球的土,結果他們的身體變得沉重,無法再飛回「光音天」,從而成為了地球人。
在「楚辭天問」中,我又讀到了一則「人的來源」的故事:女媧是古時候的大神,這位大神的神通非常廣大,能夠一天變化七十次。在天地初開之時,地球上有了山川草木,也有了鳥獸蟲魚,但卻沒有了人類。女媧在地球上行走,覺得荒涼而寂寞,心中感到非常的孤單,於是她認為天地間應該添加些什麼。
女媧蹲下身子,掘了土地上的黃泥,滲入一點水,揉成一個小小的人形,想不到手一放,這小東西便活了過來,呱呱地叫著,歡快地跳躍,這就是「人」的誕生。
女媧創造人的傳說應屬於中國的神話,我想,每個宗教都有「人」的來源傳說,此外,每個國家和民族也有各自的來源神話。大致上可將人的來源歸納為四種說法:一、創造論;二、進化論;三、飛來論;四、創造兼進化論。 突然,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上帝創造了人,而上帝又是誰創造的?女媧大神創造了人,而女媧大神又是誰創造的?光音天的天人飛到地球來成為了地球人,那麼光音天的天人又是從何而來? 」這些問題總讓人腦筋打結,無法理出真正的頭緒,想不出一個道理。
依我的來源來說:這一世的我——盧勝彥;上一世是蓮花童子;再上一世是阿彌陀佛;再上上一世是佛眼佛母;而再上上上一世是大日如來。大日如來的上一世又是誰?……這樣推衍下去,永遠推不完,這是一個不容易解答的問題。實際上,「人的來源」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
我覺得「人的來源」不可思議,不僅如此,「人的肉體」同樣也是不可思議的。我更覺得,「盧勝彥」這個人,也是不可思議的呢!
100失憶
由我頻繁「出神」,在「出定」的時候,總感覺彷彿仍然置身於「出神」的狀態中,仿佛走在雲端,空空洞洞,輕輕飄飄,若有若無,模模糊糊。我的肉身似乎變得無物,經過很長時間才恢復正常。
要形容「出定」的情況,可以用「夢遊」來解釋。也就是「元神」出離過久,等到應該清醒的時候,卻未完全清醒,恍若在「夢遊」一般。因此,我在夢中做家務、寫作、修法、唸佛持咒,甚至在夢中吃飯睡覺。
我感覺自己對一切事情全忘記了,過去的人、過去的事、過去的地方、過去的物品,全被流水沖 刷,化為烏有。於是,我寫下了一首名為「腦袋空空」的詩。
我心中猛然一驚,這是不是「失憶症」的徵兆?現在我的肉身出現了四種現象:一、什麼也記不住;二、說話口齒不清,咬字不準;三、走路不穩;四、手略有顫抖。
我想起「老人痴呆症」,難道我得了這個病?再想到「帕金森病」,我是不是得了「拍帕金森」?我是不是正在經歷「失憶症」?或是缺乏維他命B1?我越想越驚,心中不安。
是否有一天,我這位隱居閉關的獨居老人,幾年後會偶然遇見師母蓮香上師?「師尊,是我!」蓮香上師對我說。我茫然無措,記不起她的臉:「你是誰?」「我是師母!」蓮香上師急了。「師母是什麼?是獅面空行母嗎?」「記得佛青、佛奇嗎?」蓮香上師提醒我。「這名字聽起來很熟,但不知是誰。」「真佛宗,你還記得真佛宗嗎?」「我知道銅可以鑄造成鐘,但不知有什麼真佛宗!」「啊!完了!一切全完了!」蓮香上師大叫。
想到這裡,我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我會不會像美國總統雷根一樣,連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來?會不會像許多「獨居老人」一樣,出門買菜卻記不得回家的路,以至於在外迷路,被收容所詢問時什麼也不記得?慘了!我會不會吃自己的糞,喝自己的尿?
我向瑤池金母祈禱,不要讓我得「老人痴呆症」、「帕金森症」、「失憶症」……瑤池金母不答。 最終,瑤池金母被我逼迫到無法再沉默,才對我說:「我千萬遍地告訴過你,肉身終究會壞掉,人生歲月流光如彈指一般,人年老了就會得病,這也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如果你真的失憶,那或許也是好事,失憶豈不是無事、無心?」
我聽了卻啞口無言。明明知道「失憶」與「無事、無心」之間有所不同,但因為瑤池金母怕我喋喋不休,便匆匆離開了。作為一位獨居老人,我又該向誰去申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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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頂禮佛足
修行中有「般舟三昧法」,這般舟三昧又稱為「佛立三昧」。修此三昧而得成就的人,能夠見到十方諸佛立於其前。修行的過程中,不坐不臥,從早到晚,甚至通宵達旦,身體要麼站著,要么活動,以九十天為一期,專注持念阿彌陀佛的名號。
此法的修持并不容易,因為人在長時間的修行中容易倦累和疲乏。因此,懂得此法的人會在屋頂和天花板上垂吊許多布條,這樣一來,當他們感到暈沉或疲倦時,便能握住布條,以支持自己不至於躺下休息。
歷來有許多大和尚修持此法,得以見到諸佛莊嚴地現於眼前,這真是「人有誠心,佛必感應」的例證。我認為這種成就屬於「行堅忍力者」的成就。曾經有一位修持「般舟三昧」的和尚,在修行完畢之後出關。門人便問和尚:「見否?」和尚卻不答。門人再次問:「見否?」和尚始終沒有回答。這樣的提問持續多年,最終這位和尚仍未對「見或未見」作答,顯然這其中大有玄機。「見與未見」的問題,大徹悟的人明白,這不在於眼睛,不在於口舌,而是默然心知。
我(蓮生活佛)實實在在地告訴大家,雖然我修持密教,但我同時也念佛修淨土。這是: 如來微妙聲, 梵響聞十方。 同地水火風, 虛空無分別。
我常常念阿彌陀佛的名號,自修行以來從未停止過。我坦白地說,我真的見過阿彌陀佛,眾人無需再問修持「般舟三昧」的和尚見否?其實,問我這位普普通通的念佛者即可。
我看見阿彌陀佛,就如同目犍蓮尊者見到「廣大佛」一樣,那「廣大佛」的身高達三十丈。我看見的阿彌陀佛,真的如一座大山般高大,當我站在阿彌陀佛面前,我的身高只到祂的腳前大拇指,這樣一來,我的身高便是到佛的腳指頭。天啊!我抬頭看著佛,真的是「無見頂」。
我虔誠地頂禮佛足,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觀無量壽經中言:阿彌陀如來,身高六十萬億那由他恆河沙由旬,佛圓光如百億三千大千世界。這是相好光一尋, 色像超群生。當我看見「佛腳指」的時候,已經讚嘆了「腳指」的光明,妙不可言,光影交錯,令人驚奇。
有人問我:「你盧勝彥修何法,能見佛?」我答:「修心法。」「為什麼修心法能見佛?」我回答:「心想佛時,心即是佛,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心想佛時,佛身相好便入於我心。」
120聊天
我們知道,在十惡之中,口的四種惡業即是「妄言」、「兩舌」、「惡口」、「綺語」。要去除這四種惡業,佛陀教化我們:
「口定」——指的是禁語,修行時要寂然靜默,不談是非。「口密」——持咒念佛,因為念佛持咒能使身心清淨,具有妙用且隱祕,所以稱為口密。「口善」——如若一定要說話,就應該講「柔語」、「善語」、「淨語」,或是讚美佛菩薩功德的話。「口輪」——我們修行的大善知識,應該向眾生講經說法,讓佛陀的教化廣傳,能摧破一切眾生的煩惱,這便叫做口輪。修行人最好少聊天,因為聊天難免涉及是非,容易造下「口業」。
隱居閉關自然是修持「口定」和「口密」的最佳方法,因為根本沒有說話的對象。在這裡沒有報紙,沒有電視,既沒有說話的對象,也沒有說話的材料。在我這獨居的日子裡,突然想起了喜歡講故事的弟子陳傳 芳,他關於聊天的故事讓我印象深刻。陳傳芳說:十歲以下的小孩聊天,談論的是玩具,誰的最好玩;二十歲的年輕人聊的是男女朋友;三十歲時則談婚姻對象和生兒育女;四十歲開始談事業;五十歲的人則漸漸談論身體,哪裡有病,哪裡在痛,關注身體保養;六十歲時,突然聽到同學死了一兩個,有些驚訝;七十歲,則已經死了一半,聊天也變成了聊死,今天這位死,明天那位去;八十歲時,見面慶幸自己還活著,第一句話便是:「你還沒有死啊!」九十歲,幾乎變成了老妖怪;百歲以上,人人都把你當作怪物看待。
想到陳傳芳的「聊天」故事,覺得非常有趣。雖然不一定每個人都這樣聊天,但大致上卻是如此。我更是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一種警惕,冥冥之中告訴我們:歲月催人老,時光飛逝,從少到老,最終只是一百年之夢而已。
我更加認識到,我們不能在逐漸增長的年齡中,漸漸渾濁而不再清淨。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得愈發渾濁、業障愈重,越老越不修行,越想賺錢搞名,忽視修行,無視正法,心中充滿瞋怒與爭鬥,虛偽不絕,身心交瘁,煩惱叢集。我曾說過:老人的臉,並非美麗或英俊,而是慈祥!如果不修「身、口、意」的清淨,這位老人將必然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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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專一的閉關
這隱居閉關,我真正做到了「獨居」,也就是所有的「食、衣、住、行」完全由自己來負責。此外,所有的外在事物也都寂滅無聲。我不是「華光自在佛」,也不是「蓮生活佛」,真佛宗的法務離我遠遠的,沒有人認識我,我只是一位「獨居老人」,去除了所有的名相。
在關房裡,心中專注,一切都非常寂靜,沒有一絲煩惱的干擾,杜絕了所有信息,處於一種「無事、無心」的狀態。可以說,我不再留戀一切的相,彷彿已證入涅槃道場,體會到完全的「寂滅」無二,以「寂滅」為樂。在專一的修持中,我體會到了「宇宙至高無上的真正平等普遍的正覺」。我的心如何定止於不生不滅,如何不動,心的真如實相,心的無量智光呈現出來。無生之生,無滅之滅。
一天清晨,我醒來後聽見窗外鳥叫聲清亮,注意一看,這隻鳥有著花冠的頭,白色的嘴巴和紅色的腳,形態類似烏鴉。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精衛」嗎?
小時候,我讀過「精衛之鳥,銜木石投東海」的故事。據說,這精衛之鳥乃炎帝的小女兒「女娃」,曾經到東海游玩,但不幸被風浪淹死在海中。她的魂魄化作精衛,因為對年輕生命被無情的海浪消滅的悲恨,於是常常銜著西山的小石子和小木塊,投到滔滔的東海去,期望填平東海。
詩人陶淵明曾有兩句詩:「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
我記得這個故事,它與「愚公移山」相似,都是深深打動我的。「愚公移山」是堅毅不拔的啟示,而「精衛填海」則更顯悲壯。我明白,此生的修持度生之路非常艱辛,挫折與障礙如麻,苦難重重、痛苦萬般。不過,我唯一的慶幸是,我永不退心。我真的是「愚公移山」、「精衛填海」。有些弟子早已因為艱難而退却了道心,但我身為師尊,永不退心。就算剩下我一個人,我也不會退道心,因為我就是「愚公」,就是「精衛」。
如今,我是隱居閉關的「獨居老人」,但仍然保持著專一的修持和專一的寫作。沒有一天我偷懶,也沒有一天停止。我想對大家說:「這世間是苦的、是空的、是無常的。三界不好居住,三途更加痛苦,地獄、餓鬼、畜生更不可去。只有佛菩薩才是智慧的源頭,是我們真正的皈依處啊!」
138旅行之神
這一次的隱居閉關,究竟要多少時日呢?其實在我心中並沒有真正定下時辰。也許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吧!又或者,會一直閉關到死,生死關口,我未來的歲月將永遠在關房中,最終死於此地。經過一段時間後,有一天,報紙上會刊出這樣一則新聞:「一位無名的獨居老人被人發現,已在自己獨居的小屋中死去。這位老人性格奇特,自行閉門達數年之久,從未有訪客或親友,身無常物,始終不為他人理解,死亡日期估計已經數周了。」
這段小小的新聞報導被登在當地報紙的左下角,毫不起眼,因為這類新聞司空見慣,早已不是什麼大新聞。獨居老人死去,草草一收拾,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猶如一滴小水珠掉入大海中,沒有漣漪,也不會引起任何感覺。
在過去,我曾說過,有一天我會一個人獨自走入深山,沒有說再見,也沒有揮手,沒有人送行,我只是一個人默默走去,再也不會出來。某日,我已記不得是幾月幾日,關房中無歲月可言。我在打坐,屋外卻是濃雲密佈,彷彿隨時會降下傾盆大雨。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霹靂,閃電雷響。
我的屋子裡多了個人,這不是人,也不是鳥,而是「鳥人」。祂的形狀像鶴,卻擁有人的頭臉,白色的嘴巴、青色的身體和紅色的翅膀,雙足十分悠長,整個身軀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鳥人」,我一開始的確被嚇了一跳。我問鳥人:「你是什麼神?」(我還以為是雷震子,雷神。)「我是旅行之神。」祂回答。
我瞬間想起來,這裡的原住民祭拜的神明,有「人臉蛇身」、「人臉鳥身」、「人臉虎身」和「人臉豬身」,統統是奇特的神祇。原來這位人臉鳥身的,就是旅行之神。
旅行之神告訴我,他在世時是皇族之後,性格恬淡,不喜歡爭權奪利,也沒有其他嗜好,只熱愛漫遊各地,觀賞天下的名山大川,快樂而瀟灑地遊歷。死後,族人便將他奉為神,成為了旅行之神。
旅行之神說:「族人出門旅行時,一定要祭拜我,求得旅途平安!」我問旅行之神:「今日現身,有何見諭?」「隨護蓮生活佛。」祂答。
我疑惑道:「我已隱居閉關,將來還會出門旅行,看到山水的機會嗎?」旅行之神答:「會的。你怎麼會忘記,天地間皆是關房?」旅行之神說,我的未來就包括「旅行」和「閉關」,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了。
我非常感謝旅行之神,對祂合掌說:「在未來的日子裡,如果有旅行的機會,請祈求你的大護持!」。旅行之神聽後非常高興,我也感到高興。能夠再次看到山水,真是太棒了,畢竟天地間皆是關房!
154許由與巢父
我寫了《彭祖的長壽》,令我又想起「許由與巢父」的故事。這兩位賢人及高士是在我求學時期非常敬仰的人物。
在堯帝時代,由於堯的兒子「丹朱」行為不端,堯便時常留心天下的賢士,尋找有智慧又有能力且顧念人民的人,希望將皇帝的寶位讓給他,這便是著名的「禪讓政治」。當時堯尚未找到舜,聽說陽城有一位高士名叫許由,於是親自去拜訪他,告訴他想把天下讓位於他,讓許由來當皇帝。
聽到這一提議,許由明白皇帝的寶位是承受天下煩惱的人,因此不願意接受堯的禪讓,便連夜逃走,到了箕山下的穎水邊居住,過著自在悠閒的生活。堯見他拒絕皇帝之位,又派人去邀請他擔任最高官職「九州長」,清高的許由聽後更加厭惡,於是急忙到穎水邊取水來洗耳朵。
正當他洗耳時,許由的一位好友——高士巢父牽著一頭牛來到穎水飲水,看到許由在洗耳朵,心中感到奇怪,便問:「何故?」許由回答:「堯欲我當皇帝,又欲我當九州長,這令我惱怒,所以要洗耳清淨!」高士巢父說:「這是你自己招惹的禍!如果你一直住在深山,隱藏行蹤,無人知曉,堯又怎麼會知道你呢?你故意在外四處閒逛,造作了一些聲名,現在才躲到這裡來洗耳朵。連我這頭牛,飲了水,嘴巴也弄髒了。」
因此,「許由與巢父」後來因避世而不知所終。我對他們的思想非常欣賞,因為一個人若能適得清淨與自在,生活得毫無憂慮,這樣的生活便是美妙的,毫無一 絲是非纏繞,微妙而無煩惱的清高避世之法就是大智慧,而我對於這種避世的想法,心中充滿歡喜。
我體會到了佛教的思想:「不有而有,謂之妙有;不空而空,謂之真空。」我相信,「許由與巢父」若學佛,實為自了漢的「羅漢」。而「菩薩」則是覺有情的下化眾生的大聖人,其思想是「不有而有,不空而空」的「無為而為」。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許由與巢父」能夠出來為天下人做事情,等到事情做完後,再逃之夭夭,隱居避世,不受世間名位的羈絆,豈不是更好、更妙的選擇!自覺,也能覺他,這樣的情況會更加圓滿。
158意念飛行
以前讀書時,我知道有位密教祖師名叫奧巴行者,他獨自閉關「黑關」,這不僅僅是「黑關」,更是「生死關」。那什麼是「黑關」?所謂黑關,就是在山中的岩洞裡,將洞門用巨石封死,裡面完全沒有光線。而「生死關」則是指一旦閉關,就不再出關,直至生命結束,進入涅槃和圓寂的狀態。
大家可以想像,將一個人封閉在暗無天日、狹小的岩洞中,而奧巴行者根本沒有出關的打算,便在這無光的小洞裡堅持直到死去。這樣的修行精神,確實讓人敬畏,並非一般人能夠想像的。
由於他下定必死的修行決心,奧巴行者修出了「星光身」。傳說中,他的禪定達到了極致,發現洞內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只需一個意念,他便能穿過那厚重的巨岩,身體能夠穿越重重山嶺,而奧巴行者的「星光身」強烈到能在虛空中飛行。
在奧巴行者的書中記載:「這『星光身』就等同於『光明的意念』,在虛空中往來如同平地,能在大河中穿行而不怕淹沒,能在火山岩漿中行走而不怕燒傷,能穿牆過山,無有任何阻礙,還能在雲霧暴風中穿行,絲毫不受影響。這『星光身』的速度猶如光速,這就是『光明的意念』的飛行。」
原則上來說,這是奧巴行者在閉「黑關」時,專心一致,毫無其他念頭的禪定之中,他的元神出了肉身,從而產生的各種現象。雖然奧巴行者關閉了自己,但卻獲得了更大的自由。他說:「星光身」可以在天地之間自由往來,根本無拘無束,肉身雖然在小岩洞中,「光明的意念」卻可以在虛空中隨意飛翔,這簡直是無上的快樂,因為「光明的意念」是無生無死的。
奧巴行者的書中提到,除非你想成為轉世的活佛(仁波切),你的「星光身」可以尋找一位善女子的子宮進入,這樣你就可以自由轉世。奧巴行者說,你可以隨心所欲地看誰,能自由穿過別人的身體,洞悉他們的意念,讓這個世界變得非常有趣,令人覺得好玩!
奧巴行者的書,在百年之後被人們從岩洞中尋獲,這位閉「黑關」的高人,能在暗無天日之下記錄下他的修行日誌,這真是不簡單的事!與此相比,我的隱居閉關則顯得微不足道。我像是雞蛋,而他如同石頭,雞蛋碰到石頭,哈哈!
但我的修持卻依然永恆而專一,我修煉出的「星光身」也十分自然。在打雷閃電的時候,我可以騎著電光,彷彿如同在盪鞦韆一般,從這道閃電跳到另一道閃電。這就是我的遊戲!
174拙火禪定
我自覺,隱居閉關之中,修持「拙火禪定」最好,那是把自身的溫度,調節成「純火」,運轉全身經脈,使之周遍,使之通暢,使之化神,使之化光。
記得有位大修行人,臨涅槃圓寂的時候,他端身正坐,運起了「拙火」,全身自燃一遍,然後「元神」從頂竅走了出去,化為虹光。他的弟子看見師父已坐化,鼻口已無呼吸的跡象,但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的,有一弟子,輕輕一觸師父的肉身,想不到肉身剎那之中,化為一團灰,就成了一堆沙一般,眾弟子駭然!
其實這是不用驚駭的,因為這是「拙火自燃」的現象,大修行人,將拙火燃燒了自己的五臟六腑,將皮毛骨也全化了,就成了一堆灰。
這種現象,並非密教才有,古書「列仙傳」亦有記載:
「赤松子,神農時為雨師,教神農服水玉,能入火自燒。往往至崑崙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中,隨風雨上下。」(入火自燒,應是內火自燒)
「甯封子者,黃帝時人,為黃帝陶正。有異人遇之,教其掌火,能出五色煙。封子久久,能積火自燒,隨煙氣上下,視其灰燼,猶有其骨,時人葬於甯北山中,故謂之甯封子焉。」 (積火自燒也就是內火自燒)
我認為,「自燒」並非今人的「自焚」。有些修行人誤以為在自己身上潑滿汽油,引火自燃,這樣子的死,也可「自燒」登仙,其實那是「自殺」,是不一樣的,「燃指供佛」、「燃身供佛」均是不正確的思想。
火由內火燃的,是拙火禪定。 火由外火燃的,是自盡也。 我說過,密教修行是「性命雙修」: 「性」是修心。 「命」是修身。
我們身中有四大,即是「地」、「水」、「火」、「風」。 「拙火禪定」就是「修」火。此火不是凡火,正是三昧火,此火能在全身經脈「走透透」。
只要火能在全身經脈通暢,會有四種現象: 一、健康。 二、輕安。 三、大樂。 四、光明。「健康輕安」自然煩惱能斷除,「大樂光明」到極致就是「生死自主」。
修行「拙火禪定」,悟一偈言:
風吹拙火透地開。
看時似有覓還無。
雖然伎倆不多予。
展放太虛能自主。
178不同的體驗
有人隱居閉關與外界隔絕、獨自居住,就是不再度眾生。這次長期閉關,似乎「蓮生活佛盧勝彥」就等同於死亡,其度生事業也因此終止了。然而,事實上,我的心靈並沒有冰凍封閉,反而生命力極為旺盛,精神狀态完全達到了一種巔峰狀態。 恆長的修持更是充滿內涵,面對人生的種種現象,獨居時的體驗格外深刻。
一般人對於閉關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枯坐禪定、靜止不動、不聞不問」的層次,這是外長期受武功修練所構成的假象,而不是閉關的全部。我的隱居閉關雖然與外人不往來,但仍然包含了多種活動:一是做家務,二是運動,三是修法,四是寫作,五是讀經書。
閉關並非只有老僧入定。我獨自一人,並無其他侍者,如果不做家事,三兩天就可能活活餓死。同時,我們密教的修行不僅是修習禪定,我仍然在屋內進行各種運動,如「六日體功法」、「薩迦六勢變」、「金剛拳」、「五輪功法」、「車輪功」、「飛翔功」、「九式功法」、「大印功」。
我每天固定進行以下運動:仰臥起坐五十下,伏地挺身二百下,彈跳到腿酸才止,喉輪轉動無數次,太極走步兩小時。大眾只需看看我排列的功課,就能明白隱居閉關並不是「無事」。單是運動這項,就足以令人瞠目結舌!這絕對不是「閒坐」,也不是「胡思亂想」,更不是隱居睡覺(所謂一字禪)。我的隱居閉關走的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我充分利用時間,展現了不同的風格、修持法、境界和人生體驗。
在我做家事的同時,實際上也是在修行。我一掃地,就唸一句佛號,持一個咒語。運動則是為了打開「三脈七輪」以及千千萬萬的經脈。我把每天的「不同體驗」記錄下來,這有許多重要的意義。雖然閉關外表是沉靜的,但內心卻在不斷推動著度化眾生的使命,這是一種對眾生關懷的昇華。
我發現,隱居閉關擁有無窮的能源,閉關的專一是人生的珍寶,絕對不是短暫的精神寄託,而是無形而更為巨大的度化。(自覺覺他)閉關潛,我在法座上說法教人;在閉關中,我在禪定中放光!在獨居的閉關小屋裡,我仍然散發著亮麗的光芒,照亮了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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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大陰山王
在我隱居閉關的小屋中,自然沒有訪客,我過著孤單獨居的簡單日子。然而,在無形的方面,神鬼與我之間也漸漸拉開了距離。因為我並未召請他們,他們自然就少來了。
有段時間後,我發覺在小屋裡彷彿出現了「熙熙淒淒鏘鏘」的氣息,有一大群「無形」的存在在小屋內動來動去。我對這些「無形」有著較高的鑑賞力,因為我只需輕輕呼吸一下空氣就知道了。這群「無形」的氣息比較複雜,甚至帶著一種刺鼻的氣味。
我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禁猜想,這可能是一批無辜被殺的冤魂來向我訴冤。然後,我又懷疑,這些雜亂的氣息會不會是深山窮谷中的鬼怪,看到小屋散發光明,便成為不速之客。
於是,我決定開啟天眼,一看之下,相當驚駭:我見到一位三歲大小的大頭鬼,紅眼睛,長耳朵,黑中透紅的身子,粗短的腿,正蹦跳著。還有一位形狀如老虎,滿身長毛,卻有人的臉,虎的足和豬的嘴,樣子兇猛無比。更有一位,居然是鱷魚,四肢俱全,長著尾巴,背上和尾巴披有堅厚的鱗甲,這隻鱷魚喜歡仰臥在我小屋的中央。此外,還有一半是人、一半是魚的奇怪生 物,令我瞠目結舌,這「怪魚人」發出咻咻的奇怪聲音。
我看著這些「無形」,感到茫然不知它們從何而來,來我這裡有何目的,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試著不理會他們,看著這些「無形」的來去,彷彿把我的小屋當成了「客棧」。這些「無形」的樣子千奇百怪。
儘管如此,我依然按部就班地修我的密法,照常吃飯,照常睡覺。我心中不斷思索,這些「無形」到底來自何處,實在是少見的情況。
有一天晚上,我在夢中被叫醒,看到兩個黑衣人站在床旁,二人抱拳對我說:「蓮生,我家主人有請!」我問:「你們的主人是誰?」「大陰山王。」他們回答。「我不太熟悉。」我說。「去了就熟了!」兩位黑衣人回應道。
他們請我坐上了一頭怪獸,這怪獸的外形像馬,卻有翅膀和六隻眼睛:兩隻在前,兩隻在後,一隻在上,一隻在下,能看前、看後、看上、看下。於是,我被帶到了大陰山,這座山也極為奇特,可以打開,裡面隱藏著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裡卻是另外一個天地。這片天地色彩斑斕,充滿神秘,不過依我的經驗,這大陰山絕對不是天上境界,而是複雜的地獄境界或阿修羅境界。
儘管如此,我內心並不驚慌,因為這些年來我經歷了太多,見識了更多更凶惡的存在,讓我在面對大陰山時也沒 有感到恐懼。
大陰山王居住的地方不簡單,反而像是一座莊嚴華美的宮殿,宛如下方的帝都,且是由五顏六色的美麗石子所建,光彩照人。
這山王,身形是人,面容也是人,卻有八手八足,更有十條長長的尾巴,真是怪哉!不過,他的身上閃耀著光輝,展現了王者的風範。
當大陰山王見到我時,立刻趨前,在我面前跪下頂禮。我感到十分驚訝,於是伸手將他扶起,「大王不用多禮!」我說。他回應道:「師尊!你不認得我了!」我再次認真看他的臉,依稀覺得有些熟悉,但又無法確認,腦海中慢慢浮現出那一張臉。「你是……?」「我是蓮扼。」「呵!蓮扼上師。」我認出來了,雖然他已經往生,但轉世後的形跡仍然保留了一半的形象,那股氣息依然存在,讓我震撼不已!
「師尊,我墮入大陰山,成為了大陰山王。」「這……」我驚訝得無法言表。大陰山王告訴我:「師尊,這大陰山王國位於地獄之西,阿修羅之下。此山千萬里之大,內部空洞,非舟車所能抵達,唯有神遊方能至。這裡的人,皆是怪形異狀,半含畜生之形。」
我問:「近日我見到半魚人、鱷魚、虎人和大頭鬼……」大陰山王回應:「那全是師尊的弟子。」我驚訝地說:「怎麼會是……」我愣住,感到難以置信。
大陰山王繼續說:「師尊,你不必吃驚。這大陰山國裡的人,幾乎都是密教弟子轉世而來,因修行密教而墮落到這裡,不僅是從真佛宗的弟子,還包括藏密、東密、台密和中密的弟子。」「怎會如此?」「這都是修密,但修偏差了!」大陰山王解釋。
大陰山王說:「修大鵬金翅鳥的成了鳥形,修龍王寶瓶的成了蛇形,修大威德金剛的成了牛形,修搖錢樹法的成了樹形,修五路財神、黃財神的成了鼠形,修水的成了魚,修山的成了虎狼,修馬頭明王的成了馬……。」
他又說:「以我為例,師尊你是知道的,我皈依於你,修持克己的功夫也不錯,自認盡心盡力弘法,也是仁人愛物。但我貪功心切,向其他地方學了十種法,結果心生嫉妒,傲慢偏見,認為自己的十種法是最好的,功力早已超越師尊,漸漸地謗師謗法,此時心毒而偽慈,全為了自己的名利,後來更是遠離師尊,甚至不知自己已經徬徨失去依靠。」
大陰山王感慨道:「我原本已成就八臂大黑天,如今卻拖著十條尾巴,正是那十種法的惡果,墮落到大陰山,是因為我嗔恨損心的過錯!」我聽了之後,心中感到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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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陰山王說:「至於其他密教弟子,密教行者也是人,人人 皆有劣根性,心中隱藏私心和恩怨,修法時甚至會害人。有的人枉法亂行,有的失去傳承,有的叛師叛道,有人爭奪寺廟和弟子,有的破和合僧,還有那些不和反目的、貪財騙色的,自稱上師的,各種罪行不一而足。因為他們持咒修密,這些因緣,使他們全都墮落在大陰山中。」
我聽後心中感到難過。大陰山王接著為我引見了一個人。她的臉是人的形狀,耳朵上掛著金環,白皙的牙齒,身軀卻像蜈蚣,從腰部伸出多足多手。大陰山王告訴我:「師尊,她就是修本尊千手觀音的蓮淫。」哇!我心中驚呼,蓮淫竟然變成蜈蚣的樣子!
大陰山王說:「這蜈蚣不僅多手多足,還相應千手千眼,而蓮淫擁有迷惑人的本領,在世上講了許多是非,許多騙語,誆騙第一。她對真佛宗造成了損害,許多弟子被她迷惑而不自知!」
當蓮淫看到我,帶著慚愧的語氣喊道:「師尊!」我一時之間無法言語,可憐這些密教行者,雖修法卻未修心,進入佛門多年仍在這片迷霧中打轉。蓮淫說:「對不起,師尊!」我問她:「你當初怎會如此?你們都是誓願修行的!」蓮淫答道:「是天魔入心。」她接著說:「天魔非常厲害,只要一個不察,便會入心,讓人顛倒,然後失去道心,跟隨著毀謗師尊,消滅真佛宗。眾人如痴如醉,盲目跟著走,成為妖魔鬼怪的犧牲品!只要一入魔,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將師尊害死,讓真佛宗四散崩潰。」
我聽後驚駭萬分:「怎麼會如此?我對不起這些弟子嗎?」「並不是,你沒有對不起他們,師尊您始終大慈悲,錯愛了弟子們!只是天魔的入侵想要啃噬師尊的骨肉,而這些天魔的嫉妒是無盡的!」
我心中暗自思索,失去正念的可怕,令我無法不憂心重重。大陰山王似乎感知到我內心的憂慮,對我說:「不必擔心!我們已商議好了,大陰山的眾行者們都已經清醒,願意重新求皈依灌頂,請師尊上法座,講說真佛密法。」
大陰山王轉向眾密教行者,問道:「願意嗎?」「願意!」眾人回答,果然山鳴谷應。「對不對?」大陰山王再問。「對!」眾人迅速呼應,聲音比打雷還響。
於是,我在鼓聲、鐘聲、磬聲、鈴聲、管樂、笛聲、簫聲等樂器的伴隨中,與旗、幢、幡、蓋一同上了法座。我開始說法開示,進行大轉法輪。雖然我隱居閉關,獨居在天涯海角,但實際上:
枝頭羽族結臺殿,山裡群毛疊疊聚。莫謂隱居有上下,大陰虛谷放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