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文集第100册「第一百本文集」精選分享.一九九二年五月于美國真佛密苑
013「校對」的藝術
嚴格來說,「校對」這項工作給我的心情和生活帶來了巨大的變化,影響了我整個人生,深遠而持久。也許這句話會讓人感到驚訝——(有那麼嚴重嗎?)但它的確是事實:一、「校對」讓我進入了精神專注的狀態。二、「校對」訓練了我細心和謹慎的態度。三、「校對」讓我明白——做好一件小事,就是做大事。
「校對」當然與我的寫作密切相關。我的大部分作品都需要自己進行校對。校對工作雖然辛苦,但當作品印刷出來時,那種喜悅就像是一個全新的生命誕生。寫作就像生孩子一樣艱辛,但當作品「誕生」時,帶來的是一陣歡笑,自己也在其中欣賞自己的文學藝術。
第一次走進「高永堂印刷廠」時,我就明白了「校對」的艱辛。按照原稿,我必須找到所有「手民」(校字工人)誤植的字,並且一一修改,之後再重新校對。這是我第一次經歷校正。
「手民」重撿後,我再次進行第二次的校正。每一本《雄工青年》的原稿和排版,前後經歷了多次的校對,也就是每一篇文章都必須一讀再讀,一改再改,最終才進行正式的印刷。
我對《雄工青年》抱有遠大的理想,因此,我承擔起了「總校閱」的責任。這意味著,只要有一個字錯、一個標點符號錯,或者一句話的順序顛倒等問題,全部都會歸咎於我,從此,我進入了「對錯」的辨識生涯。
在「校對」的過程中,我學會了恆心,鍛鍊了毅力,也懂得了吃苦。透過「校對」,我閱讀了大量他人的文章,這是學習他人 運用文字技巧的過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已經習慣於從文章中判斷出作者的寫作水平,並能明確判定他的知識深度。
我後來的寫作,能夠更好地發揮文字的連貫性,提升文學表達能力,減少錯字別字,這一切與我在「校對」中所學到的密切相關。我可以這麼說,我能夠將文字具體地描摹,正是因為我學習了「校對」的技巧。
我學到許多不常見或已經過時的字,也學到一些新詞語、方言中的字,以及「新」字的誕生。我還學到了一些特殊的語詞,例如:「身歷聲」、「迷你」、「臭美」等。
在這個過程中,我確實學到了寫作中具體、明晰的方法。這讓我相信,這些獲得的技巧將幫助我在未來的寫作生涯中,能夠簡潔有力地表達思想,對「字義」和「詞義」有清晰的掌握,而不會讓人產生混淆。我個人最怕的是模糊的理解,因為這會讓讀者感到困惑,失去對內容的完整印象。
在校對的過程中,我確實學會了「力求細緻」,隨著校對時間的積累,我的文字運用也變得越來越豐富。例如,「大吹法螺」現代的說法就是「亂蓋」,「吹牛」也可以說成「蓋仙」,而「精神病」在台語中常用「去校」來表示,「沒有用」則會說成「無三小路用」。這些方言和現代語詞的變化都讓我更加理解文字的靈活性。我說過,「校對」是「細心、心細」的工作,不能馬虎,不能差不多,不能迷迷糊糊。
我曾說過,「校對」是一項需要「細心、心細」的工作,不能馬虎,不能敷衍,更不能迷迷糊糊。每個細節都不能忽視,一個小小的錯誤可能就會讓整個意思偏離。例如,「大」與「太」、「亨」與「享」、「祇」與「祗」、「趺」與「跌」、「尤」與「尢」、「生」與「住」……這些常見的錯誤,最常見的就是「己」與「已」的區別。
我記得有一次,校對時出現了嚴重的錯誤。
當時,一家報社的標題原本是「某某某『英明』領導」,但在校對過程中,竟然錯誤地修改成了「某某某『莫明』領導」。這兩個詞差距極大,意思完全相反。結果,這個錯誤讓調查人員陷入了極大的困境,疲於奔命。所以,單單一字之差,真的是要小心謹慎!
我承認,在我的作品中,直到第八十六本《光影騰輝》之前,所有的校對工作都是由我親自進行最後的總複校對。然而,從第八十六本《光影騰輝》開始,校對工作完全交由他人負責,這也包括第八十六本到一百本的所有文集,校對工作由「蓮蔚」和「蓮願」負責。
雖然我的原稿和出版書籍都經過了多次校對,但事實上,仍然會有不少錯誤。校對者也經歷了不少辛苦和挫折,為了接近完美,為了減少錯誤,我們已經盡了全力。
在編寫第百本文集的日子裡,我不禁對他們的辛勞心生感激。校對這項工作看似平凡,卻是無名的藝術家之作。校對者不僅能找出所有的錯誤,將它們消除,還能讓作品重生。作家的每一分心血,都必須經過他們的雙手,才能將夢想的世界實現。
028我是「愛現」
當我還在小學的時候,我把「學友」雜誌裡的一則笑話,貼在教室後面的佈告欄上,結果吸引了很多同學像蜜蜂一樣擁過來看。他們看到笑話的作者名字是「勝彥」,心中便開始對我投以讚賞的眼光,這正是我那時候的「愛現」心態作祟。
「啊!盧勝彥投稿的文章竟然被學友刊登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可是大作家呢!」
然而,我雖然表面上露出開心的表情,心裡卻逐漸變得冷靜,彷彿成了一尊雕像。我其實並不在乎這些,也完全無所謂,表現出來的那副假正經樣,簡直是毫不經意。我的小學生活中,我總是習慣把自己的作品寄給「學友」投稿,還會寄給「國語日報」,希望能夠被刊登(每個班級都有訂閱國語日報)。與「學友」相比,投稿「國語日報」的機會相對較少,能否被刊登完全取決於編輯的選擇,這讓整個過程帶有一些不確定性。每當被退稿時,總會感到些許失落,但也會因為被刊登而感到無比的喜悅。當我的文章在「國語日報」上刊登出來時,老師的辦公室也會傳開這個消息。
在「高雄高工」、「雄工青年」以及「高青文粹」,我的文章一定會刊登,因為是由我自己主編。然而,我依然向報章雜誌投稿,特別是當時的兩大報——「中央日報」和「中國時報」。對於這些報章的「中央副刊」和「人間副刊」,我並無權做主。我的稿件的命運,投稿的數量與退稿的數量幾乎相同。回首這段滄桑的歷史,我不禁問自己,是否已經學會了認命?百投百退。
在投稿「中央副刊」和「人間副刊」時,我從未抱有太多希望,因為一旦有了希望,便必須承受失望。這兩大報對我而言,永遠是孤寂、淒苦和幽怨的象徵。
我曾考慮是否應該向這兩大報的副刊告別,因為百試不成的退稿讓我心情迷茫,將所有的希望漸漸化為灰燼,只剩下悄然的嘆息,偶爾才會再次動筆。
中央日報副刊曾刊登過我的一首小詩,那一刻,仿佛是突然闖入的一線陽光,蜘蛛網裂開了縫隙,終於雕成了一朵斑駁的蓮花。當我寄出中國時報的稿件,失去了所有的期待,我在稿紙的左上角附上一根火柴棒。
小紙條上寫道:“編者先生:假如您讀了這篇稿件,認為無刊登價值,不必丟進垃圾桶,也不用浪費郵資退稿,只需輕輕擦亮火柴棒,讓它自我消逝。這對作者而言,只是一個 無關緊要的微笑罷了。”
這篇稿件寄出,帶著些許無奈和經歷風霜的心情,誠實地說,也隱隱夾帶著一點自尊。老實說,我和編者之間並未建立起那些無意義的人情,而這些人情,也正是讓副刊無法為我騰出空間的原因。(我其實挺羨慕呂秀蓮、王拓、楊青矗等人。)這篇稿件沒有被徹底遺棄,還是退回來了,甚至連火柴棒也附上。
在我投稿的那段生命旅程中,我曾經承受過完全失去尊嚴的日子,看著別人的作品發表,心中充滿了羨慕與遺憾,為自己孤單而落寞的處境感到痛惜。或許,編者早已習慣以冷漠的眼光,帶著些許憎恨,甚至嗤笑的態度來看待我那樣幼稚的稿件。但那一包“人間副刊”的退稿,幾年後,我參加了國軍文藝金像獎,卻意外地獲得了金像獎。退稿的委屈,竟然轉化為自信滿滿的金像獎,情緒變幻莫測,真是奇妙的結局!
我的投稿範圍不僅限於「中央日報」和「中國時報」,我涉足的範圍十分廣泛。在「青年戰士報」的「學府風光」及「副刊」中,稿件經常被採用。「中國日報」則幾乎每篇稿件都能刊登,而「中國晚報」的稿件也幾乎百分之百能刊出。(由沈國南主編)
在「台灣新聞報」的高工時期,它是南部的頭條大報,副刊由林海球主編,影藝副刊則由小魚主編。我的投稿在這些刊物的上報率達到五成,這在當時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還有基督教長老會的「 福音報」,我撰寫的教會新聞及副刊,百分之百上報。我曾投稿至許多報刊雜誌,大部分的文章都被刊登過。在《民聲日報》的專欄是「給麗小札」,而在《台灣日報》的專欄是「靈的世界」。
在我一生的寫作生涯中,唯一的遺憾就是《中國時報》從未刊登過我的文章,這也許是一種殘缺的美。這也成了命運的奇妙安排。當《時報周刊》和《中國時報》開始大量報導「蓮生活佛盧勝彥」時,它們的筆調卻像是漠視和踐踏了最後一絲尊嚴,帶著嫌惡的語氣指指點點,彷彿一把鋒利的菜刀,狠狠地切下去,毫不留情。
我曾經到《台灣新聞報》領取稿費。櫃台的出納小姐大聲說道:「盧勝彥,原來是你!你這麼年輕,還是高中生,大家都喜歡你的文章。」她的聲音輕快愉悅,讓人聽了心情愉快。報社的辦公人員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我,我的臉頓時變得通紅。「我們林主編想見你,他交代過好幾次,如果你來領稿費的話。」出納小姐接著說。
當我走進主編辦公室,林海球主編看到我,熱情地握住了我的手,並且語氣嚴肅地告訴我:「你會成為一位大作家。」
他繼續說道:「繼續寫,不要停。」
我好奇地問:「那我應該如何磨練我的筆力呢?」
他回應道:「名山勝水間。」
035軍中的一章
我將我的一生學歷列舉如下:
小學:高雄大同國民學校
初中:高雄市立第二中學(曾轉學至高雄市第三中學職訓班)
高中:高雄工業職業學校(鑄工科)
大學:測量學校(大地測量系)
很多人認為測量學校只是一所「學校」,怎麼會有「大學」的資格呢?
其實,軍事學校中有三所學校設有「大學部」,這三所學校分別是:「測量學校」-工學士、「財務學校」-商學士、以及「軍法學校」-法學士。除此之外,還有三軍官校、政治 作業幹部學校、海軍工程學院、國防醫學院、兵工學院等,這些學校也都設有大學部。後來,測量學校、海軍工程學院和兵工學院等三所學校合併,成立了「中正理工學院」。
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軍事學校中,最早設有「學士學位」的大學部的,就是測量學校。我畢業於測量學校大學部三十二期大地測量系,而換算到中正理工學院的話,則是第二十八期測量系(獲得工學士學位,並刊載於《煙水碧雲間之二》第十三頁)。
我從高雄高工畢業後,並沒有考大學聯招,而是選擇考軍校,因為軍校的學費全免。我直接進入了四年制的測量學校,並且在畢業後服務軍隊十年,因此我在軍中待了整整十五年。進入軍校之前,我需要接受四個月的入伍訓練,再加上其他的各項訓練,總共加起來就是十五年。測量學校位於台中,畢業後我分配到的兩個單位也都在台中,一個是南門橋測量連,另一個則是製圖廠。因此,我的軍旅生涯幾乎全都集中在台灣的中部地區。
我在軍中接受訓練的過程中,因為已有一定的文學名聲,軍中的報紙便開始注意到我。我先後擔任過「預立報」的記者,接著是「干城報」的記者,進入測量學校後,我成為「測量文藝」的主編。隨後,我又擔任了「飛駝報」的記者、「忠誠報」的特派員,以及「忠勤報」的記者。我也等於是「軍聞社」的記者特派員,並在報上撰寫特稿。此外,我在中部的「民聲日報」、「台灣日報」也有專欄,甚至在嘉義的「工商日報」 也有專欄。在「中堅月刊」上,我也定期撰稿(該月刊由台中救國團主辦)。同時,我的散文「每日一章」也在中廣公司台中電台播出。
如果談到「軍中的一章」,那無疑是我充滿興致的話題,過去的點滴彷彿還歷歷在目,永遠無法抹去。從銅駝獎、銀駝獎到金駝獎,再到國軍文藝金像獎(軍中最高榮譽)以及文藝青年獎章,我都曾獲得過,並且每年都會獲獎。不僅如此,這些榮譽讓我深感自豪,然而,也讓我感到一絲無奈。在我們的單位,似乎只有我被推舉來參選,這使得其他人很難與我競爭,這也使得我獲獎的機率幾乎是注定的。
這種複雜的心情,讓我在每年的比賽中屢屢獲獎。每年,我都會嘗試以不同的文體來參選,無論是小說、散文、詩歌、評論還是戲劇,以避免重複去年的獎項,免得被人指責。
在寫作上,我對自己有著嚴格的要求:我不會再寫那些充滿青澀、不懂愁緒的詩,也不會寫那些缺乏深度和內涵的散文。我不會寫無真情實感的雜文,也不會寫那些沒有真知灼見的尖銳評論。我的戲劇作品會力求主題明確,不會讓它過於散漫。至於為什麼我的小說作品較少,這可能與我對小說形式的挑戰和對內容要求的苛刻有關吧。
因為在軍校或軍中,學校的課業繁重,軍中生活緊湊,精力和時間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寫作對我來說純粹是一項副業,並非單純的享受,絞盡腦汁寫作也 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對我而言,寫作是純粹的興趣,我喜歡寫詩、寫散文,幾乎將全部心力投入其中。然而,面對浩瀚如煙的小說構思和情節,我常常只能望洋興嘆,最終只能痛心地將其放棄。對於寫小說,我有一種微妙的心態,雖然有心寫,卻無法付諸實行,這樣的心境讓我難以適應。我寫過一首詩,記錄了我的感受:
想寫小說,而無小說,不想多說,時光已付盡。想寫,無寫,不想寫,我已浪費了太多。就在那裡糾纏不休,不要怪我無情,因為我付出太多詩情,不要怪我無義,原諒我的任性選擇。詩是精要,散文是精華,小說,吝嗇如我,來生再說。
我記得在某些場合,姜穆曾說:「盧勝彥的散文,讀來升起一陣喜悅。」吳東權曾說:「盧勝彥令人羨慕不已,作品豐富。」尹雪曼曾說:「這麼年輕,太快速滋長了吧!」司馬中原曾說:「鬼故事的基礎是靈學及因果。」
056台副主編徐秉鉞
在測量學校讀書時,我常將自己的稿件投稿至「民聲日報」與「台灣日報」,因為這兩家報社都設在中部,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迅速得知稿件是否會刊登,領取稿費也十分方便。在「台灣副刊」投稿時,我大多寫散文與雜文,因為副刊比較少刊登詩稿。我曾經說過:「台灣副刊」也算是一個「窄門」。
「台灣副刊」的篇幅有限,每天只刊登一篇小說,散文與評論更多是附屬性質,重點依然在小說上。儘管如此,「台灣副刊」的水準絲毫不遜色於其他大報社,其刊登的作家,無論名氣還是實力,都相當出色。狹窄的園地內,擠滿了大牌的作家,因此形成了這個「窄門」。
許多人來投稿,但園地卻有限。我也注定要敲開「台灣副刊」的大門,仿佛我生來就是為了打開這扇門的那個人。我或許是一個小人物,但我渴望進入這個狹窄的門。許多作家眼中的「台灣副刊」,總是神秘莫測,昏暗不透光,卻也有著不少奇特且具可讀性的小說。
我盡力去敲那扇門,敲了七下,退了七篇稿。儘管如此,我並未氣餒,因為在我的每篇稿件後,主編先生總會寫下他的短評。這讓我知道,他讀過我的稿件,並非隨便退稿。這樣的回應,讓我感到充滿希望,也在我的腦海中激起了一種奇特而有趣的節奏感。
有一次,「窄門」開了,這扇「窄門」開得異常奇妙!主編將一篇稿子退回給我,並附上一張便條。便條上寫道:「文稿有新意,是難得的佳作,但文字結構欠佳。」
主編的意思是,如果我願意對稿件進行修改,他可以刊登這篇評論的文章。我當然答應了,因為我不願錯過這個難得的發表機會。事實上,能夠刊登的機緣實在非常珍貴,而我的稿件在我心中一直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主編終於將我的稿件修改完成,並先寄回給我查看。當我一看,嚇了一大跳,因為原文幾乎「面目全非」。他刪掉了很多部分,改來改去,還補進了不少內容。有時他直接補上一整句,刪與補交替進行,連標點符號也改了很多。整體來說,幾乎沒有一句話是原樣的,只有大意沒有改動。
這篇稿件對我來說,猶如一個荒廢的庭院,長滿荒草,沒有人走過的徑,花木枯萎無生氣。可是,他——主編先生,將那些荒草一一清理,枯枝枯花也被剪去,庭院重新打理,並栽上了新花新樹。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主編先生的字跡雖然潦草且難以辨認,但當我仔細閱讀,卻能感受到,文章經過他一番修改,結構變得精緻有力,內容也變得格外突出、清晰。我讀著主編先生修改後的稿件,臉上不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我明白了,如何讓文字真正觸動讀者的心靈,文字的運用是如此靈活,所有的一切都依賴於作者的巧妙編織。
我的第一篇稿件,就是這樣在《台灣日報》副刊上發表的。當我看到報紙上的文章,長官和同學們紛紛跑來向我祝賀,我雖然露出笑容,心中卻也帶著些許尷尬的成分。年輕時,我曾經十分欣賞吳宏一和楊御龍的散文。後來,楊御龍先生給了我很多鼓勵,這對我影響深遠。
台副的主編徐秉鉞先生曾對我說過:“寫出屬於自己的風格,不要去模仿他人。”說實在的,我只要打定主意, 準備將文稿投稿給《台灣日報》,就會對每一個細節格外在意。連標點符號我都不放過,稿件的每一個字句也會一刪再刪,生怕徐主編總是修改我的稿子,讓他勞累不堪、負擔過重。直到今天,我仍然心懷感激。
讀者可以想一想——一位副刊主編,每天的工作忙碌無比,稿件又那麼多。若是稿子不合格,退回是常有的事。我和他並不認識,他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修改我的稿子而費心,而那修改也不只是改幾個字,而是從頭到尾徹底修改(更何況我並未支付酬勞)。一生當中,我唯一遇到的,就是這位副刊主編如此細心地修改我的稿件。
我承認,自己的一步步進步,從不懂到逐漸掌握寫作的要領,走上了作家這條漫長的道路,這其中少不了許多名家的指導,也少不了徐主編的提攜。年輕的生命固然重要,但更需要天賦與不懈的努力,更不可或缺的是無比的信心。寫作如此,其他事亦然。
我記得在某次文藝座談會上,我第一次見到了徐主編。他身材中等,長方形的臉略顯瘦弱,講話急促且有些口吃。
我一見到他,便恭敬地向他致意。他的氣質與我想像的一致——一個工作一絲不苟,畢生致力於報社,為寫作而寫作的人。他是一個全心全力投入的人。他看見我時,只是微微一笑,笑容溫和。
盧勝彥語重心長地 說:“多寫,多投,每天至少寫一篇給我。”
“您不怕?”我愣了一下,反而問了這個問題。
他淡淡一笑,“主編又不是瞎子,我一讀你的文章,就知道你有潛力,成功是遲早的事,你說對不對?”
“對。”我堅定地回答。
他接著說:“別等一篇發表後再寄第二篇稿子,至少在編輯那裡,你要放上四五篇。寫的東西不要太短,寫長一點,發表長一點,對作者有利。副刊不要用的稿子,可以改投到其他副刊。因為有時候退稿的原因並非文章不好,而是性質不合,改投其他地方,可以增加你的發表機會。”
我問:“那為什麼時報的人間副刊,我總是投不進去?”
他安慰我:“你不能怪他們,這是一種緣分。就算是天才作家,也未必能進得了。他們現在沒有注意到你的文章,這只是緣分未到而已。說不定,將來他們會注意到你的。”
077人生的轉捩點
這世界上的事情,雖然大多不算新鮮,但仍然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 突發事件發生。這究竟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呢?
若不是這個人生的轉捩點,我可能一輩子都會是一名職業軍人,一名測量軍官,吃公家的飯,領著薪水,拿著柴米油鹽的配給,寫寫報告,這樣在台灣寶島的秋風秋雨中,冷死在這小小的範圍內。我軍校畢業後,成為了職業軍人。雖然餓不死,但也無法有所成長。
我的父母曾經這樣說過:「勝彥的一生已經注定,我們看得出來,不管他是否有理想,是否沒有理想,只要成為職業軍人,他的一生命運就這麼定了。」
這樣的一個不作戰的職業軍人,像聖賢與凡人、英雄與懦夫,區別不大,無有不同。不作戰的職業軍人。聖賢與傖俗。英雄與懦夫。毫無不同!
那是在民國五十八年,我二十五歲,剛從測量學校畢業,被分配到台中南門橋的五八〇二測量連服務。白天過得平淡無奇,直到某天晚上,在宿舍入睡時,我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那時,我並不是在做夢,但也可以說是處於一種似睡非睡的境地。
在那一刻,我的「真實看見」是這樣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光圈,光圈的周圍閃耀著金光。此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輕地飄了起來,然後飛進了那個光圈,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我見到許多佛菩薩,祂們同我一起合掌行禮。」
「我看見一朵朵蓮花,如車輪般巨大,蓮花分成了多種顏色,每朵蓮花上站著一位童子,手中各持著不同顏色的蓮花。」
耳邊傳來一聲告訴我:「這位就是大白蓮花童子,你的前身。」 我又遊歷了許多地方。
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我的前身正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摩訶雙蓮池,十八大蓮花童子中的白衣主尊——大白蓮花童子的轉世降生,來到娑婆世界(人間),為了度化眾生而來。
我理出我的傳承:大日如來--佛眼佛母--蓮花童子--蓮生活佛盧勝彥。
除了看見自己的前身之外,我每夜都由隱形靈師「三山九侯先生」教我許多的法門,整整教導了我多年。靈師賜予我法號:「蓮生」。這一切,正是我「人生的轉捩點」。
我不僅看見了西方極樂世界的摩訶雙蓮池,而且親自登臨其境。我由無形的靈師「三山九侯先生」傳授了許多道法與佛法。我明白,我來到人間並非輕鬆,而是承擔著巨大的使命,為了度化無數眾生,最終帶領他們回到摩訶雙蓮池。
這一點,我清楚明白,並且百分之百相信,因為這一切我已親身經歷。這樣的體驗讓我無法不相信。可惜,像這樣的事,除了自己堅信之外,若想讓他人理解,必須付出一生的精力。曾經親自到過西方極樂世界的人,是永遠無法回來的。(死後能回來嗎?)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回來。無形的老師教我道法、佛法,或許世人難以相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天啊,這是真的!我發誓,這是真的!即便是拿我的生命來證明,也是真的!
當我在中華民國六十四年四月,將這些經歷寫成一本書《靈機神算漫談——揭開萬年的靈魂秘密》時,我成了「靈學鼻祖」,受到眾人的推崇。我的經歷也因此成了「神話」,不過這是真實的「神話」。對於相信的人而言,這一切都是真的;對於不相信的人來說,則是假的。
那些不相信的人,說我是「神話」、「鬼話」、「夢話」、「神經病」、「活寶」、「妄語」、「謊話」,甚至認為我有「企圖」,如「詐財」、「騙色」,或是當我是「神棍」。這一切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竟然牽扯到與政治有關的「革命」,讓我深感困擾。不過,幸好我有足夠的「韌性」——也就是說,我是一個有膽量的人,無所畏懼。即使面臨生死關頭,我也能泰然自若,眉頭不皺。如果我害怕生死或逃避困難,我相信佛菩薩也不會選擇我來幫助度化眾生。
《靈機神算漫談》一書的出版,讓我獲得了奇異的名聲和巨大的利益(大名和金錢)。然而,與此相對的,狹隘的佛教圈子裡,某些人的眼中 早已充滿了刀鋒般的敵意。他們的殺氣早已悄然逼近。原來,宗教也是有地盤的,他們怎能容忍一個突然擁有「奇名」的人出現?宗教團體,實際上就像一個掌握生死大權的力量,隨時能左右他們看不順眼的人的命運。諸多的誹謗言論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只要我有一絲疏忽,就可能面臨致命的危機。在這個世界上,總有太多人準備在一旁看我出糗。
我曾經說過,我這一生,有三個地方我從未踏足過(目前四十八歲):一、警察局;二、法院;三、監獄。
因為從小時候起,我就明白「禮、義、廉、恥」,這並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真心的生活原則。我從來不做犯法的事,我不偷、不盜、不犯口業、不邪淫……。我是一個老老實實的人,長得也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甚至開車也非常謹慎:一、從不超速;二、遵守紅綠燈;三、完全遵守交通規則。我開車已經十二年,至今沒有收到過一次罰單(在美國開車十年,只有一次是被無照駕駛的人撞到)。
像我這樣的人,並不容易「被殺」。許多團體曾經試圖想辦法對我下手,但他們只能從我的私生活入手,比如卡拉OK、跳舞,或者隨便的一句玩笑話。他們抓住我的弱點,試圖讓盧勝彥這個人倒下,讓我無路可走。然而,為了達成他們的目的,這些人不擇手段。
為什麼要殺盧勝彥?因為他太神了,太奇了,太出名了。世間的人有一個奇怪的嗜好,那就是對於出名的人,總是想方設法將他貶低,甚至希望他消失,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快樂。
就像是戰遮少女說釋迦牟尼佛與她生過孩子,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穆罕默德的「逃亡」一樣,這些故事充斥著爭議和謠言。我的寫作,也有一個「轉捩點」,這一切的開始,是從「靈機神算漫談」那一刻起的。
如果沒有這個「轉捩點」,盧勝彥的名字依然會是平凡的。他的樣貌也很普通,作為一名職業軍人和測量軍官,他的寫作雖然有些名氣,但也只是一種平凡的表達方式,無法與諾貝爾文學獎掛上鉤。就像台灣的作家,至今沒有一位能獲得文學獎的殊榮。你可以想象,這樣的一個人,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融入無邊的海洋,一切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終究會被人忘記。
然而,當這個「轉捩點」出現時,一切都改變了。當然,這也帶來了不少麻煩,而宗教的麻煩,往往不僅僅是小事。此時此刻,他的麻煩已經變成了終身的困擾。釋迦牟尼佛被譭謗是終身的,耶穌被譭謗也是終身的,穆罕默德被譭謗同樣是終身的,這些名人都無法逃脫世間的誹謗與曲解。
現在,我已成為一個過河的卒子。自從寫出《靈機神算漫談》以來,我的一腳踏入了宗教界,便注定成為了「過河卒子」,現在唯一擁有的,就是那份拼命的勇氣,其他的已無所依。這條路是向前的路,沒有回頭的選擇。很多人設計要我死, 但我有我「真實的看見」作為支撐,我確實看見過我前生的樣子。
我不知道死亡有何可怕的,若命運註定要我死,那也無所謂,但至少我應該拼搏一把再死!在這「人生的轉捩點」後,我才明白,原來這是一條通向宗教死胡同的路。我註定要度化眾生,註定要被譭謗一生,永無休止。這樣的語句流暢且具有哲理,反映出堅持與勇氣的力量。
093寫出五本靈書
我在台灣一共搬了五次家,依次是:
從「合作新村」搬到「進化路」,再從「進化路」搬到「精武路」,之後又搬到「宜欣社區」,接著是「樂群大廈」,最後搬到「精武別墅」。
每一次搬家都有其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躲避世俗人「突然造訪」和「隨時造訪」的困擾。這是台灣人的習慣,通常不會提前約定時間,說來就來,這使我深感困擾,甚至連三餐的時間都無法正常安排。
我住在宜欣社區時,有一天,我去日月潭,晚上十二點才回到家。回到宜欣社區後,從我家一直到社區的大門,竟排了三十輛車子,寒舍門口聚集了二三百人。
當 時我嚇了一大跳,甚至不敢進門,於是繞了一圈再回來。等到一點鐘才回到家,但門口依然停著二十輛車,聚集了百多人。這時我實在無法再回避,只得現身與他們妥協。對於有急事的,我一一加持;對於其他人,我則約定了新的時間。這樣一折騰下來,已經是深夜了!當年我所經歷的轟動,從這個例子中便可見一斑。
那時候,我寫下了「五本靈書」:
1. 《靈機神算漫談》
2. 《靈機神算漫談讀集》
3. 《靈與我之間》
4. 《靈魂的超覺》
5. 《啟靈學》
我的通靈能力,是在台中玉皇宮「開天眼」後獲得的,之後我接受了無形靈師三山九侯先生的教導,再拜師清真道長學道顯密而得之。
我的神算靈驗,達到百分之百。有一次,我的副連長魏青萍,他堅信自己不信邪,甚至還手握銅錢,要求我猜測。我回答:「十四枚。」他翻開手中銅錢,正好是十四枚。他目瞪口呆,從此對我深信不疑。
還有一位年輕人來找我,露齒而笑。我告訴他:「年輕人,莫笑莫笑,有靈有驗。」他依然不信邪。我說:「昨夜你賭錢,輸了八百八。」年輕人頓時笑不出來,愣住了。他翻身倒地,作大禮拜,正式拜我為師。他說:「昨夜賭錢有人看見,但輸了八百八,只有我自己知道,今天自己細數才知。」
還有一次,一位少女來試探,問我:「口袋中何物?」我答:「一道符。」
少女愣住了,又問道:「符中畫了什麼?」「畫給你爸爸的。」聽後,少女當場感動得落淚。她說這太神奇了,這道符是她剛剛向一位道長請來的,符被密封著,放在口袋裡。她父親因為犯了官司,所以請道長畫了這道符來解決,而我竟然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一切。
又有一位拿著照片來算命,我看後說:「不用算了。」「為什麼?」「這個人已經沒命了,還算什麼命。」我把照片還給他,他合掌跪下。原來照片中的人已經去世三年了。
再來,有一位寫了一個字,用手握住,要求我猜。我說:「這個字很像我名字的第三個字。」我名字的第三個字是「彥」。他笑了笑,不再說話。我直接斷言:「令夫人三個月後會小產。」他打開手,果然是一個「產」字。更神奇的是,三個月後,他的太太果真小產了……
這些靈算的靈驗,真是多得像天上的星辰一般啊!
我在「啟靈學」的第一九○頁及一九一頁,如此寫:
信件數量極多,每天平均會收到一百封以上,甚至有時會超過幾萬封。來信者的來源五花八門,無論是來自四面八方的讀者,還是各式各樣的人群,這些來自不同層次、不同背景的人,從高官顯貴到市井小民,無所不有。如此一來,我不得不在家門口貼上了「神算停止,謝絕會客」的紅紙條。每當我貼上去,來訪者便立刻撕掉。貼—撕,貼—撕,不停循環。
隨著事情的發展,情況變得更加失控:我的電鈴被砸壞,甚至有些人翻牆進入屋中,坐在屋裡不肯離開;我的木門被踢破,大門被刀割,甚至我的父母也遭到了襲擊。來客的言辭激烈,直言不諱:「打了你父母,你一定要出面。」
事態惡化至此,我最後的對策是「裝死」。我大量印製回函,告訴來者我因心臟病去世了!(但來客依然問,墳墓在哪裡,要去獻花)即便如此,「裝死」的策略也無效。
每到深夜一點、二點、三點,總有來敲門的人。我無法在夜間休息,這樣的情況不僅折磨我自己,連左鄰右舍也無法倖免。他們也受到來者的困擾,無法忍受這樣的騷擾。我甚至無法安穩進餐,連睡個好覺都成了奢望。那段時間,真的是難以 忍受的折磨,幾乎到了我想要向來客下跪的地步。我茫然無措,心中充滿困惑,這些煩惱雖然是我自己找來的,但我該如何解決?
我一開始是以不眠不休的精神來應對這些湧來的人潮,但我終究還是錯估了情況,這些人潮永無止境。當我寫到「五本靈書」時,我的整個人生已經完全改變。此時的盧勝彥,已是神算第一,每天都迎來三百名信眾,還不得不四處搬家,四處逃亡。幸好,我的寫作都是在工作之餘進行的。在辦公室裡,當我撰寫這些靈書時,已經得到了虛空靈力的加持,甚至在寫作的同時,我也能聽見空中傳來的梵音。
107白道與黑道
一個人能寫到引起「白道」與「黑道」的注意,這樣的情況是極為罕見的。如果早知道會如此,當初還會寫嗎?盧勝彥雖然出了名,但他早已陷入了詭異的災禍之中。這是一個扭曲且變形的世界,人間既悲淒又蒼白。
我想盡辦法「躲避」,但這根本沒用,絕對沒用。
「白道」方面:
精武路 — 一隊憲兵,荷槍實彈,圍堵並搜查我家。(士官長帶隊)
宜欣社區 — 分駐所所長,半夜臨檢我家。(余守三所長)
精武別墅 — 管區警員對我進行監控。(陳警員)
有一天半夜,幾部幽靈般的吉普車悄然駛入宜欣社區的夜空。我正好半夜起來,站在圍牆下,聽見它們接近。吉普車就停在圍牆外。午夜時分,腳步聲清脆且紛繁而至。
「他媽的,盧勝彥真精明。」「怎麼了?」「他貼了紙條說,上山修道三年,不再住這裡。我們白跑了一趟。」「回去吧!」「好,便宜了他。」
幾部吉普車似乎互相揮了揮手,駛入黑暗的夜裡,隨著晚風遠去,像是一場迷幻的夢。然而,站在圍牆內的我,早已如同一朵枯萎的蘭花般,悄然凋零。我蹲下身子,過了很久才開始動。我感覺到臉上每一個器官、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他們開吉普車,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余守三所長才剛做過臨檢!這群人不是同一批,這是軍方的,軍方的口音,我認得,我熟悉。
在「黑道」方面,有人寫了兩本書,一本名為《妖魔鬼怪》,另一本名為《盧勝彥妖言惑眾》。他們先將原稿寄給我看,並要求我支付二十八萬台幣(這是一種威脅與勒索)。如果不付款,這兩本書就會公開出版。書中的內容完全離不開「詐財騙色」、「妖言惑眾」等詞語,讓書中的主角——我,痛恨得幾乎想當場自殺了事。
如果這兩本書一出版,我的名譽將徹底毀掉,但我選擇了不支付那筆錢。當時,我在宜欣社區買的房子價值僅二十萬,哪來的二十八萬呢?錢,終究是現實的東西,沒有就是沒有。
《妖魔鬼怪》和《妖言惑眾》這兩本書最終都出版了。它們的內容空洞無物,與市面上目前一本名為《吾愛吾師——盧勝彥》的誹謗小冊子如出一轍(同樣空泛,沒有任何實際證據)。其內容依然圍繞著「詐財騙色」、「妖言惑眾」等老調。
關於「黑道」方面:當時的「價目表」是這樣的:砍下盧勝彥寫文章的右手,五萬;挖出盧勝彥的眼睛,五萬;掃掉盧勝彥的雙腿,五萬;打到盧勝彥變啞,五萬;如果真的要徹底「作掉」盧勝彥,則需要二十萬。「這一次,盧勝彥真的死了?」「真的。」「你有把握?」「當然有把握。」
廖龍飛是大湖幫的老大,某天應他人的委託,在準備動手時,突然發生了意外。兩位原本打算出手的兄弟出了車禍。老大急忙趕到醫院探望「兄弟」,而我的弟子潘柏林 也恰巧前來看望他的朋友(潘柏林過去曾是黑道成員)。
潘柏林對廖龍飛說:「我給你介紹一位名人,你可以向他請教。他的名字叫盧勝彥。」
「盧勝彥?」廖龍飛疑惑地問。
「對,」潘柏林點頭說:「盧勝彥是大明師,我的老師。」
「幹!」廖龍飛驚訝道,「差點就殺了他。」
潘柏林趕緊勸說:「千萬不能殺他,千萬不能錯殺。我告訴你,他的故事。」
廖龍飛皺眉,不耐煩地說:「現在我根本沒心情聽這種活見鬼的王八故事。但既然是你說的,那我暫時聽聽。」
潘柏林和曾茂松兩人趕來告訴我這段因緣。我當場流下了眼淚,這真是一則冷煞人的消息。我,盧勝彥,通曉靈界,曾寫過靈界的事,生活也因此變得更加清淡、輕盈、寧靜,但同時遭遇的譭謗卻總像幽靈一般,忽來忽去,無所不在。
這一切或許是我錯了。但我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他們說,我錯在出名了,樹大招風,彷彿坐在一個高高的台子上,像個明星般引人注目。突然間,我開 始羨慕起那些貧乏的平凡人家。他們生活簡單,沒有太多災難,廚房永遠熱氣騰騰,有床可眠,有溫暖的被窩,能吃上一頓安穩的飯菜,走在安靜的小道上,還有時間去看一場電影……。
為什麼我不能擁有這樣的生活呢?我只能不斷搬家——逃避一切。
我無法不走,因為我根本沒有選擇。我對於暴力,唯有依賴無形的保護,無力反抗。我的軟弱和善良讓我處於一種無奈的境地。大家知道,我從來不會去法院告人,所以對於譭謗,似乎永無休止。為什麼善良的人總是顯得那麼軟弱呢?
我的弟子安排我與廖龍飛見面,當時我感覺像是一個剛出世的小孩,面對黑社會的老大,心中忐忑不安,無法平靜,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廖龍飛的眼睛,裡面閃爍著不穩定的火光,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臉上皺起的眉頭讓我心中生出難言的感受。
我的寫作引來了極大的麻煩,雖然我仍在人世,但我是否能活下去,這成了真實的問題。天啊!我為什麼要開天眼?為什麼要寫靈書?這一切的劫難似乎永無休止,未來的日子會不會像這樣一天天重複?
突然,廖龍飛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淡然地說道:「老弟,你活下來了。」
「 哦!活下來了。」我終於從那場劫難中重生。
114.天下第一人
三山九侯先生曾說:「蓮生會成為天下第一人。」
清真道長(了鳴和尚)也說:「蓮生必定成為天下第一人。」
為何如此?我發現,當我雲遊太虛(西方淨土),看見摩訶雙蓮池中,那一朵清冷白光中最為璀璨的大白蓮花童子時,內心不禁震動。那位童子渾身光輝,精緻、莊嚴、美妙無比,宛如泉水涌流般真實呈現。當我見到這一幕,我的心中已經默默發誓:「從今而後,我將當天下第一人。」
在我的內心深處,那一夜的所見無法忘懷,那一刻的美好已經深深印在我的心中。自此,我心中充滿了修行的熱情,開啟了心內的門窗,每一天我都懷著強烈的熱忱來修持。我的身心隨之悸動,卻也因此感受到深深的安全感與確定性,修行讓我體會到幸福與甜蜜。從始至終,我深信修行成仙成佛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圓滿的道路。
我實實在在的告訴大家:我的恆心與毅力,是天下第一人,一日一篇文章,書達百冊;一日修一遍佛法,數拾年如一日。
這樣的持之以恆,天下少有人能夠達到。我決心證明給世人看,我是蓮花童子,百分之百的蓮花童子,不折不扣的蓮花童子,正正當當的蓮花童子,莊嚴端正的蓮花童子。即使有不理解的人,會誹謗我:「這是邪的。」、「大天魔。」、「活寶。」、「神棍。」、「大色狼。」但是,有一件事他們永遠無法誹謗——那就是我寫書已經達到百冊,修行一日未曾停歇,這樣的恆心與毅力,當之無愧是天下第一。
我承認,我的災難或許永無止境……世人往往輕易否定我所見的真實——「只是一場夢!」、「幻覺!」、「未完全清醒!」、「自編的鬼話!」。
每當此時,我便想要向世人證明,於是我的情緒便如火焰般燃燒,像紙屑一樣四散飛揚。當有人意圖否定你的一切時,你必須給他們一個證明。我已明白,這份情感無法輕易消除,無論是眉頭低垂還是心頭重負。我要如何證明呢?他們的固執認定,像是一片朦朧的霧,若有若無,虛無縹緲。
我的這份體會,實在難以向外人言喻。它真實存在,卻不易讓人理解。三山九侯先生明明已經傳授我法三年,然而世人對此卻難以相信,也難以領會!(這是一位無形的老師,每天夜裡十二點到一點,如此教導我三年。)這段經歷,無人可比。
我知道,世人或許會對我有所誤解。他們否認我的所見與所說,對我冷漠且疏離,這樣的對待已算是對我最為寬 容的了。我無法逃避,仍然必須面對這一切。
但我深信,我的禪定,亦是天下無雙。
要平息內心那些紛亂且複雜的情緒,必須在取捨之間做出斷決,要整理那些無法割捨的情感牽絆。即便是天性放縱,也不能任其縱容。我是否該過一生沉溺於痴狂,還是安然平靜地走在自己的命運路上?
在禪定中,我的思維如潮水般湧來,無數碎片般,細細紛亂。
當年的禪定,也許只是心上的一種活動,僅僅是希望能夠借著「清明」的境界,讓內心的紛亂稍微平靜一些。就像船隻靠近碼頭停下來休息,平穩那些牽絆,讓自己更加堅定與篤定,走過面對的一切。
後來的禪定,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愈加深遠。經歷了無數曲折的記憶,漸漸隱匿,能夠將一切的苦澀化為無形,用「無事」與「無心」來解脫,走過那漫長而風雨飄搖的道路。我看見了心燈的明亮體現,就像釋迦牟尼佛所見到的東方明星。
我確實看見了:恆常,是我美麗的仰望。最終,釋迦牟尼佛在開悟後說道:「原來心、佛、眾生三者無有差別,所有的眾生本來都是佛,只是因為業障蒙蔽,無法成佛。」
在禪定中,我也明白了:這個世界上的眾生,無一不是住在佛的身體之中;無一不是在享受佛的福報;所有的眾生,也都領受著佛的慈悲。若沒有眾生,佛便無存在;若沒有佛,眾生亦無存在。菩提心是為了眾生而發的,而眾生則是佛的父母,也是佛的供養者。眾生中,展現了所有佛的示現與教化。
自從我領悟真理之後,便開始顯現無量的威神法力,普遍現出一切如來的法相。我能將一身化現成無數的微塵,遍佈整個世界,每一個微塵中,都是如來的身影,出現在眾生的會聚之中,充盈無盡的法界。我法身的存在,無處不在。
從心氣合一的起點開始,我修習中脈,淨光,最終證得空性。我所修的禪定,簡直是「立竿見影」,是「探囊取物」,是「一呼百應」,我清楚明白、心如明鏡,無所不知。
觀前人所言一偈: 三界唯心,覓心了不可得; 萬法皆識,觀識亦本無生。
盧勝彥,本非盧勝彥,才是真正的盧勝彥;蓮生活佛,本非蓮生活佛,才是真正的蓮生活佛;天下第一人,本非天下第一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這樣領悟,才真正理解“天下第一人”的真意。
斷除煩惱即是魔障,趨向真如則是邪道。這句話,誰能明白其中深意?
135千夫所指的人
由於我撰寫「五本靈書」,這些作品涉及靈學的題材,專注於揭示世人與靈魂界之間的關係,並且強調靈魂界的真實性。在這幾年裡,我與靈界的接觸變得越來越頻繁。每當夜深人靜時,我便會借助寫作的能力,迅速將稍縱即逝的靈感寫下來,將其永留於紙上。老天不負有心人,在我的通靈能力和寫作才能的加持下,一系列靈學著作相繼問世,並引起了全國的震動。
然而,乩童坐禁事件卻在某些有心人的操控下,輕易地將我牽扯其中。南投松柏坑的受天宮與我毫無關聯,那幾位乩童更與我從未相識。
但輿論界的反應卻截然不同。台灣《新生報》專欄評論指出:「靈學迷信。」《國語日報》副刊的標題是:「高級神棍。」《聯合報》則將其標題定為:「文化與信仰。」對我進行評述的部分,實在是離譜至極。大華晚報的社會新聞對「靈學」進行詆毀,《民眾日報》的萬象欄寫道:「通靈教主。」《台灣時報》社會新聞則將焦點放在「受天宮談盧勝彥」一事上。《菩提樹月刊》有一篇評論標題為:「評盧勝彥。」《佛教世界》則將我與「類似神棍的人」做了比較。《台南青年》質疑:「靈書?靈嗎?」《中國晚報》則將我稱為:「宗教界的魔鬼——盧勝彥。」……
報紙雜誌對我的批評數不勝數,已經多到無法計數,以上所列,僅是我看到的部分。至於那些我沒親自看到,只聽人提起的,我並未列舉出來。此外,還有專書出版,對我進行詆毀,如吳一正先生的《禪、定》、山隱居士的《啟靈漫談》,以及兩本被查禁的所謂「黑書」等。我成為千夫所指,每日都在死亡邊緣掙扎。
我的年輕生命,我的飛揚神采,正是在世間的輿論打擊與壓迫下被摧殘,幾乎讓我無法喘息。然而,我依然擁有無比的信心,我如如不動。因為我見證的是「真」,我與無形界接觸的經歷是「真」,我的修行是「真」,我的證悟是「真」。
從這個角度來看,真理是絕對的,我並非幻覺或幻想,也沒有精神錯亂。各種靈界的接觸使我深刻體悟並證明了佛教的「四聖六凡十法界」。我親身經歷過,這讓我內心安詳平靜。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個清醒的人。
只有我一個人是清醒的,而遺憾的是,眾人皆處於迷醉之中。他們批評我為「迷信」,但我竟然以「迷信」為榮——迷信靈界的存在。
承認——
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從靈學的夢境中喚醒。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通靈的人。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我願意為佛菩薩——宇宙中的大靈能——犧牲我的生命。我活在「靈與我之間」,有時對他人三緘其口,對那些根本不相信的人,默 默放棄了友情。
在輿論的壓力下,天空彷彿被烏雲籠罩。雨,滴落下來,這是煙雨迷霏的世界。我走在雨中,奔跑在雨中,儘管有雨具,我的臉上還是濕透了。我安靜地走在自己的路上,走在靈學的路上。其他人都覺得我太痴迷,認為我有精神病,我因此受傷流淚,但我仍為自己真實的信念獻上了那束鮮花。
這或許是宿世的命運。在良心與道德責任的驅使下,儘管承受了種種打擊,我仍堅守著我的精神意志,無休止地維護靈界的真相。有人感到震驚,也有人斥責我荒誕不經,但我毫不猶豫地堅守誓言,我的一切都是「真」,這正是促使我毅然挺身的最大動力。
明白了多世的承諾與誓願,我知道不能不信守。於是,我開始帶領眾生進入佛門,在樂群大廈,迎來了第一次的皈依。在宗教界,我竟然成為了一個宗派的領導者,這是我萬萬未曾預料到的。誰曾想到,我能夠忍受那份孤獨修行的寂寞,並從中點燃了宗教修持的火焰。
對於周圍的一切,還有我自己之間的關係,我一時難以理解。生活把我磨練得更加堅韌,我面對強烈的輿論時,卻能保持冷靜。無數的攻擊和誹謗,讓我變得不再懼怕,也不再焦慮。那時,我幾乎能夠接受所有的現實。
那時候——活一天,算一天。那時候——我從不問自己為什麼活著 。那時候——只要能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我努力去做自己的事情,像「寫作」和「打坐」,它們就像被太陽烤化、烤焦了,沒有什麼焦灼不安。除了靈性學習,我不圖財,不謀色,從來不犯法,也不涉足政治,情治單位也找不到我的麻煩。即便連空氣都在顫抖,但我卻依然不動如山。
我祇是時時想到一首詩:
父母恩情重。國家法度嚴。聖賢千萬卷。百善孝為先。
施恩不望報。受害莫結冤。且做癡呆漢。頭上有青天。
我那時想:該離開台灣了,或許該移民到別的國家。美國對我而言,就像生命中那幅遙遠的畫,彷彿在哪兒見過這樣的景象。若我真的離開,我可能會把這一切都拋在身後,遺忘所有的一切。我不再願意在台灣過那種搖搖晃晃的日子。
142.附錄:廿世紀的通靈者(當時的記者採訪報導)
盧勝彥這個名字充滿震撼力。許多人視他為一位神秘的靈明人物,他的四十本著作在市場上非常流行,但也有不少人對他嗤之以鼻。究竟,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坐在開往臺中的中興號上,我心中浮現一個奇妙的念頭:盧勝彥是否能用他的靈視,預測我們即將提出的問題?此時,天色微亮,朝陽將天地染成柔和的光輝。我不禁想,若一個人真能與靈魂溝通,那麼在這樣的清晨,會不會正是我們彼此交流的時刻?
盧勝彥這個名字,對很多人來說,象徵著權威與神秘的靈性。他的崇拜者甚至堅信他就是佛陀,來世為眾生指點迷津。然而,另一部分人卻將他視為江湖騙子,聲言盧勝彥所謂的智慧只是虛張聲勢,所謂的靈明,無非是一包稻草。
推崇盧勝彥的人對他合十禮拜,無不尊敬地稱呼他為「大師」,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而輕視他的人則對他嗤之以鼻,稱他為「走江湖的頭號大騙子」。相信靈魂與鬼神存在的人,卻又不至於走火入魔者,則把盧勝彥視為一位靈媒,認為他是人與靈魂之間溝通的橋樑。儘管人們對盧勝彥的看法各異,無論持何種立場,卻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腦電波產生「靈動」
那麼,這位充滿爭議的盧勝彥到底是何許人也呢?在興農雜誌社社長胡幸枝女士的介紹下,我們來到盧勝彥的家中,會面地點是位於臺中縣太平鄉一條寧靜巷弄中的一幢典雅的花園洋房。
靈魂世界也有爭 端
盧勝彥是位著作等身的作家,他寫過三十幾本書,其中大部分作品都在探討他自己與靈魂之間的溝通。當我們交談時,他打開保險箱,取出了他過去出版書籍的原稿,那些原稿一本本地整齊裝訂,頁面上字跡密集,沒有任何塗改或重抄。盧勝彥說道:「我就是這樣順手寫下來,寫完就送去出版。目前已經出版了三十七本書,第三十八本正在印刷中,第三十九本也在寫作當中。」
盧勝彥所說的「大靈」,是指最為崇高的「靈魂」。他對第一等靈魂的解釋是這樣的:第一靈是宇宙的主宰,亦可稱為天上地下的大原靈,無始無終,靈光遍照十方法界,為一切生命物化的源頭。這靈魂無人知其面目,無形無像,不受時空的限制,其光明無窮,妙法無窮。
這樣的表述充滿了哲學意味。然而,盧勝彥並非哲學家,他最關心的並不是靈魂的本質,而是人與靈魂之間的溝通問題,準確地說,是他自己如何與靈魂進行溝通的問題。
在盧勝彥的著作中,經常提到他與靈魂的交往。讀者可以從中得知,許多靈魂經常與盧勝彥溝通。有的靈魂會單獨來與他交流,也有的會組成小團體來與他舉行座談會。因此,雖然我們在盧勝彥家門前看不見什麼,但對於像盧勝彥這樣的「通靈」者而言,這裡常常有許多靈魂在徘徊,有時他們甚至會要求盧勝彥幫助他們解決困難。
盧勝彥曾說過:「靈魂的世界也和人間一樣,充滿了紛擾與爭端。因此,靈魂也需要他人來排解,並且需要較高級的靈魂來調解他們之間的爭執。」
因果報應,分毫不爽。
盧勝彥表示,他擁有聯絡高級靈魂並為低級靈魂擔任仲裁者的能力。正因如此,他說:「我曾在背後幫助過許多人,不僅幫助活人,也幫助靈魂,使他們能夠解脫並獲得自由。」
他舉了一個例子來說明人與靈魂之間的關係,當然,在這個事件中,他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
盧勝彥說道:「在臺中,有一位非常有抱負的蔡姓中年人,他的能力十分強大,為人也很負責。然而,不管他做什麼,總是無法成功。無奈之下,他來找我,問我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請一位高級靈魂替他查探,查出來的結果令人大為驚訝。這位中年人事業不順的原因,並非因為他本身的缺陷,而是因為他的祖父做了極為惡劣的事。
姑且將這位祖父稱為蔡大山吧。蔡大山是個惡行累累的紈絝子弟,他心懷貪念,對本家蔡阿牛的妻子劉氏美貌垂涎三尺。於是,他設計毒害了蔡阿牛,篡奪了劉氏為己有。幾年後,蔡大山將劉氏拋棄,同時也陰狠 毒地害死了劉氏的兒子蔡龍。蔡大山這種行徑不僅傷天害理,還遭天譴。正因如此,蔡大山的後代無論做什麼,都難以成功!
「祖先若作惡,會將禍害傳給子孫。」盧勝彥提到因果報應的道理,並總結道:「有人問,為什麼有時候我們看到好人沒有好報,壞人沒有壞報?這是因為,祖先所留下的惡業,凡人難以看見。當人們了解過去的因緣時,就會明白,今日的果報是必然的結果。」,這番話充分表現出佛教的因果觀念。
死後靈魂到那裡去?
盧勝彥不僅接受了佛教的因果報應,也認同佛教的六道輪迴。他對靈魂歸屬問題的看法是這樣的:「人死後,靈魂有幾種可能的情況:
第一種是六道輪迴,靈魂根據生前所造的因,轉入天界、人界、阿修羅界、地獄界、餓鬼界、畜生界六道。在轉世的過程中,靈魂會忘記前生,並執著於現世;如果在六道中輪迴的眾生未能徹悟,他們將永遠處於輪迴之中。
第二種情況是靈魂繼續存在。這不僅指靈魂不再輪迴,進入不生不滅的涅槃,還包括一些未結緣的靈魂和帶有業力的靈魂。在這個靈魂繼續存在的狀態中,靈魂之間也有層次的區別。低級靈魂需要不斷超越,才能升華為高級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