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活佛文集第210册「寫給雨」精選分享.二00九年十月出版
028要活就要動
許多人常用一個譬喻:當水加熱時,它會蒸發成為氣體,這些氣體再凝結形成雲。雲層變厚後,水滴凝聚,最終變成雨,降落在大地上,流入溪流和河流,最終又變回水。這個過程形成了一個循環:水—氣—雲—雨—水。
雨的形成過程是:空氣中的水蒸氣遇到冷空氣後,凝結成細小的水滴,形成 雲。當雲的重量超過空氣的浮力時,水滴便會下落,變成雨。
雨還可以有不同的變化:
雪——當雨遇到寒冷的氣流,凝結成六角形的白色絮狀結晶,這就是雪。正如白居易在詩中所寫:「漠漠病眼花,星星愁鬢雪。」
雹——當空氣中的水蒸氣遇冷並結冰,隨即凝結成冰塊並降下,即形成雹。
霧——霧是水氣在低空凝結,呈現昏暗朦朧、像雲煙般的狀態。
霓——水氣中的彩虹,虹外側即為霓。
霜——靠近地面的水蒸氣遇冷凝結成露水,再經過強冷凝結成冰晶,並附著在草木上,形成霜。
冰——當氣溫降到冰點以下,水結成冰塊,這就是冰。
因此,我說:「雨是活的,雨是動的。」
佛教中有《十二因緣經》,它是因緣觀的根本,是辟支佛的觀門:一、無明。二、行。三、識。四、名色。五、六入。六、觸。七、受。八、愛。九、取。十、有。十一、生。十二、老死。
這十二因緣形成了一個循環,涵蓋了三世因緣,生生不息,正如雨的循環一般,是活的,是動的。當我修習十二因緣觀時,我不禁聯想到雨的循環,並且覺得這個世界是活的,是動的。想想自己,我也是活的,我也是動的。
每天清晨起床後,我會進行修法和寫作,並且活動筋骨半小時。中午吃完午餐後,我會走路半小時。晚餐後,我會運動半小時。睡前,我會再走路半小時。總共大約有兩小時的活動時間。在這兩小時內,我會做伏地挺身二百下,仰臥起坐二十下,打拳,走路念佛,拉筋,還有瑤池金母神水法(持氣)。
其實,在我的生活中,始終充滿了動態。我曾說過:「臥不如坐,坐不如立,立不如動。」即便是在看電視新聞時,我也會站著,邊走邊繞圈,擺動雙手。所以,我沒有「四十腰」或「五十肩」的困擾。
我可以這麼說,除了寫作、修法、用餐和禪定之外,我的生活幾乎總是充滿了動態。我很欣賞一句話:「要活就要動。」
052瀟灑走一回
作為一位寫作的人,我不稱自己為「作家」,只是每天默默地爬格子,日復一日地俯案疾書。每當我在書桌前埋頭工作時,常常會問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何每天都在爬格子?
答案是:「每天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不是為了名聲嗎?「我已經很有名了,夠了,不是為了名聲。」
不是為了利益嗎?「寫作又能帶來什麼利益?若為了利益,我怎麼會寫作呢!」
是為了爭取千秋萬代的名聲嗎?「哪有那麼偉大?」
我想著自己,天天俯案疾書,實在有些感慨。我寫過一本書《大笑三聲》,其實這本書就是我的人生觀:順境中笑,逆境中笑;好事中笑,壞事中笑;對的事笑,錯的事笑。最後,我可能會笑著離開這個世界,含笑九泉,含笑閉目,哈哈哈,大笑三聲。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其實,並無他法,只因「明心見性」罷了!沒什麼了不起,也沒什麼是做不到的。我像雨一樣,與一切合為一體,一切順其自然。
我說,雨很偉大,可是人類常常忽略她。雨不僅在人類之前,更在我們之後,她才是真正的「無名英雄」。雨是我所發現的,因為她總是默默無聞,功成而不居。她的存在比大地還大,天亦依賴她來演化。然而,雨卻與草木同腐,這種境界是什麼呢?桃李無言,下自成蹊。
坦白說,我這一生的名聲是有的,然而,名聲所帶來的,除了榮譽,還伴隨著謾罵。在宗教界,我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盧勝彥,集天下的誹謗於一身。說起來,實在是可笑,我對名譽並不在意。我本來就是如此,人們說我特立獨行也好,說我是瘋子也罷,我都無所謂。
我似乎成了萬罪的代表,十惡不赦、大天魔、妖言惑眾、騙子大王……但,我一點也不擔心,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毫無忌憚。即便有一天,我在人間消失了,也未必能夠被定義吧!
像我這樣的人,在今天這個重視名利的時代,算是稀有的物種,絕無僅有。我欣賞的「雨」或許也正是如此。
我寫一首詩,送給「雨」:
瀟灑一生半半涯,雨至身旁卻不察。說法只見空中花,下座始知彩虹霞。
又一首:
同是多生無垢身,逢雨到來轉精神。人未到來香先到,喁喁私語說心真。
(能理解嗎?)
056歸去何處?
在「禪師」與「禪師」的對話中,曾提到:「多歸於一」,而「一又歸於零」。那麼,零又歸於何處?又說:「零又歸於零」(涅槃了)。接著,又說:「零又歸於零」(輪迴了)。最後說:「隨緣任運」(自在了)。
在這「歸去何處」的問題中,我盧師尊欣賞馬克·吐溫所說的:「酒店關門我就走!」
有一次,我、德輝上師、蓮旺上師、蓮鳴上師、蓮潔上師、蓮寧上師同桌共餐,討論「歸去何處」的問題。蓮旺上師說:「我還年輕,我不想早些走!」
我回應道:「我住你頂,將你接引!」
蓮旺上師笑道:「拜託!我不想那麼早走!」
蓮潔上師則說:「師尊住你頂,將你攝受而去,豈有不好的?怎麼如此固執?」蓮旺上師聽後沉默不語。
我心裡想,蓮旺上師是一個天真無邪的人,他說不想早走,當然有他正大光明、理所當然的道理。但我們學佛的人,豈不知「無常」之理,豈不知「無我」之理,豈不知「涅槃寂靜」之理呢?
我欣賞孔子所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我是一個明心見性的人,既然已經明心見性,還有什麼走不走的問題,早不早,遲不遲,生不生,死不死?我根本是:「無忌!」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見識過太多,佛陀曾說:強者變弱,盛者變衰,生者變死。這是人世間的道理啊!沒有不變的事物。但我始終認為:「年齡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你活著,做些什麼!」
學一學「雨」的精神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在「流浪」,那一個人不是「寄居」的?一會兒是雲,一會兒是雨,一會兒是水,一會兒又是蒸氣……「雨」一直 在喬遷,我們豈可不祝福「雨」的喬遷之喜呢?
我對雨說:「只要幸福就好!有那種美好的感覺就好,一切隨緣吧!」
我對雨說:「這世間,有定數,也有不定數。不管是定數還是無常,我們都要去融入,無需『杞人憂天』。」
雨,隨時都會變化,我有這樣的小小覺受。但,請把愛留下吧!
064面對夢想前進
在「閃米密西湖」,我凝視著那千條、萬條的線條,垂直落入湖中,隨後散開,化作漣漪,一圈接著一圈,宛如夢境般,一個接一個悄然消失。我總是覺得,雨滴在湖面上,化作漣漪後,實在無法回收,也無法留存完整的痕跡,僅在一瞬間,便已隨風而逝。這只是一場雨中的美感!再一次,夢幻般的表達!然後,將其存於心中!總是帶著深深的遺憾啊!那種無法把握、無法擁有的感覺。
一個人的一生,似乎也總是如此,每個人都專心投入一件事,付出全部的心力,無論是否達成目標,終究面對著夢想不斷前行,結果卻是相同的,無論是「有」還是「無」。
面對未來,唯一能做的便 是期待。這讓人感到無力。只有一再提醒自己:你不過是在面對夢想前行,一切都應該看淡些。
有人說:「有夢最美!」是的,雨有它的夢,我也有我的夢,這些都因為「情不得已」。
《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也迅速成為過去,未來的終將變成現在,再成過去。每一個人都竭盡全力,為了追尋夢想,但最終一切都會變成「過去!」當我們醒來,才會明白,原來一切只是面對夢想前行而已。
我,盧師尊,也算是有些名氣吧!我是「真佛宗」的創辦人,而「真佛宗」是世界性的,每次傳法,都有萬萬人來聽。贏得了眾生的喝采,批評又算得了什麼?喝采依然是喝采。我這個身材矮胖、並不引人注目的人,像我這樣的角色,應該不算「默默無聞」吧!
我想告訴雨:「我們只是在面對夢想前進,你不覺得嗎?你畫出的漣漪如夢,我創立的真佛宗如夢,一切都在夢中。」依然是《金剛經》中的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我還想告訴雨:「我從雨的智慧中,領悟到人應當把握當下,夢想是美麗的,擁有熱情,可以有迷戀,更可以保持赤子之心。」
我再一次告訴雨:「看起來是堅實的,聽起來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觸摸起來是有形的,但要記住,這其中依然充滿了風雲變幻,我不過是那個闡揚真理的人。」
密法中有:夢觀、幻觀。雨滴落入湖中,掀起的漣漪,豈不正是夢嗎?豈不正是幻嗎?然而,我堅信,我的「悟境」是神聖而美好的。
我願生生世世度眾生,我所鍾愛的,絕不輕言放棄。依然面對夢想,勇敢前行!
072生離與死别
曾有弟子問我:「盧師尊,如何是感人的情節?」
我答:「生離與死別。」
弟子問:「為什麼?」
我答:「莫不淚眼如雨,嚎啕大哭。」
弟子問:「盧師尊哭否?」
我答: 「哭!」
弟子問:「為什麼哭!」
我答:「淚眼如雨!」
我本是「大覺大悟」之人,對「生離死別」早已看得很透澈,如何會淚眼如雨?這豈不是笑話?大家不必笑,我來舉一個「張拙秀才」與「石霜禪師」的對話為例:
石霜問: 「秀才何姓?」
張拙答:「姓張名拙。」
石霜問:「覓巧尚不可得,拙自何來?」
張拙一聽,當下大悟。隨後,張拙呈給石霜禪師一首偈語:
光明寂照遍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才動被雲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隨順世緣無罣礙,涅槃生死等空花。
好了!我最欣賞的是最後兩句:我悟到「涅槃生死等空花。」然而,我也明白:「隨順世緣無罣礙。」因此,我看到書中動人的情節,仍然會淚眼如雨;我看到電影中感人的時刻,同樣淚眼如雨;甚至我聽到「荒城之月」這首曲子,知道那悲涼的笛聲,那幻現的悲慘故事,只要一想到,眼眶也不禁濕潤。
在這裡,我要對聖弟子們說:若有一天,我們「生離死別」,你會害怕嗎?我一直想保持一個溫暖的笑容給大家。但,這並不需要強迫自己挤出一絲笑容。為何不讓淚眼如雨?
在西雅圖,那濕漉漉的遠山和近樹,還不是一樣淚眼如雨?我們快樂時,盡情地笑;我們傷心時,便痛痛快快地哭。這才是自然,這才是隨順世緣。
「生離死別」是我們不願面對的,但「生離死別」卻是必然的。家人、朋友,感情深厚的那些人,還有令我深深動情的…那種人世至情!那種心與心的相印!
如果真的有一天「生離死別」,我還需保持一貫的笑容嗎?不,我寧可淒楚無聲,讓淚如雨下!
088夢中有雨
有一晚,我做了一個夢,竟然夢中下起了雨。也就是說,在夢裡,雨絲綿綿,不停地下個不停。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連西雅圖的雨都出現在夢中。六十五年的人生,從未在夢中見過雨;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做夢夢見雨,真的是相當稀奇。
我不知道別人的夢是怎樣的,我想每個人都有做夢的經歷。夢有吉祥的,也有不吉祥的;有美好的夢,也有噩夢;有平常的夢,也有不尋常的夢;夢的種類千奇百怪...但你們曾經在夢中遇過雨嗎?
對我來說,夢中下雨是第一次,實在稀奇!當我夢見雨時,覺得非常好笑。這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不知是誰說過,雨是生命淋漓盡致的表現。就像火車要進站了,輪船要靠岸了,流浪的人終於可以停下來!它為我生命的空白灑出了滿天的光彩!
我(盧師尊)大多數的夢,都與「飛行」有關。飛向極樂淨土,飛向山巔,飛向海角,飛越城市,飛越人海。我這位行者,甚至連做夢,都是上天入地去救人。我的「飛行之夢」對我來說是那麼尋常。一直以來,我的夢境是浩瀚無垠的,是毫無所懼的,萬里長途,來去瞬間之間,卻總是與救人有關,無論生還是夢,都是如此。
一個密教行者需要做到:一、知夢;二、明夢;三、自主夢;四、夢修。我可以在白天修行,也可以在夢中修行。這二十四小時,食、衣、住、行、夢,都是修行的過程。
所以,我的夢,幾乎全是「飛行」。我的飛行,不像鳥兒那樣,而是直立式的,說飛就飛,說起就起。我也深知,夢是另一個世界。
《摩訶衍論》說:「若真若偽,唯自妄心現量境界,無有其實,無所著故。是以但了一心不忘正念,一切境界自然消滅。」
《華嚴經》也有云:「世間種種法,一切皆如幻,若能如是知,其心無所動。諸業從心生,故說心如幻,若離此分別,普滅諸有趣。」
又說:「譬如工畫師,普現諸色相,徒令眾貪樂,畢竟無所得。世間亦如是,一切皆如幻,無性亦無生,示現有種種。」
禪宗四祖道信禪師曾說:「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是的!是的!夢中有雨,這些夢並非一蹴可及,都是心的幻化!心中有雨,才會夢中有雨,這是一連串的因緣才會出生。
時光不再,生命無法重來。根本上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要珍惜當下,這或許就是雨的啟示吧!我現在正在思考:是單純的懷念(心與心的連結)?還是單純的關懷(身心的照顧)?還是要轟轟烈烈一些(更精進、更深入的救度)?
100只問給于
有一次,我與「蓮香上師」談論到「老病死」的問題。我說:「只要是人,無 論誰,都會經歷老、病、死,這是無可避免的,沒有一個人能例外。」
蓮香上師則說:「真佛宗的弟子,皆在祈求師尊健康長壽,無老、無病、無死,常駐世間,永轉法輪,永不入涅槃。」聽了這話,我不禁大笑。
我笑著說:「這是弟子們的祝福,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先走了,我反而認為你可以找一位新的伴侶,一同度過晚年,畢竟人總是需要一個老來伴的。」
蓮香上師聽後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當然回答說「不」)
我回應道:「只是誠心地問給予而已。」(我說的是真心話)
至於我自己,作為一位出家僧人,原本的蓮香上師早已是「侍者」身份,絕非「妻子」身份。如果蓮香上師先行,我依然會保持獨自身份。盧師尊是出家人,正是所謂的「獨雄尊者」,我並不有所求。
而對於將來,若我衰老得不成人形,病重到無藥可治的境地,我也已經將死亡視為生命的邊緣,身邊有幾位弟子侍者相伴,便足矣。只要有侍者,且能吃苦耐勞,便心滿意足。
我與蓮香上師也都達成共識:若病情沉重,我們會選擇自然離開,決不插管,也不會進行氣切。我們希望能以「莊嚴」的方式離開,留下一些「資源」給他人,而不浪費大眾的「資源」。因為盧師尊的心願只是:「只問給予!」
我個人認為,真正懂得「愛」的人,並非向對方「求愛」,也不是要求對方永遠屬於自己,而是能給予對方真正的幸福。愛,就是為對方帶來快樂,消除對方的痛苦,並且心甘情願地去做,放下自我,為對方付出幸福。
然而,現代人不同,當現代人無法得到愛時,往往會選擇摧毀對方、報復對方、凌虐對方,甚至將對方置於死地,甚至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這樣的情感,真是令人恐懼!這不是愛,而是自私的情感與仇恨交織。
其實,在愛的這方面,我們應該向「雨」學習。雨,只知道無私地給予。無論是在高山、大海、平原、丘陵、森林還是草原,雨都不分彼此,平等地灌溉著大地,為萬物帶來生機。
雨的給予,從不求回報。它不向大地抱怨,不向山川求什麼,也不向森林或草原索取任何東西。
問雨:「你缺少什麼嗎?」
雨答:「沒有。」 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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